教室里不时会传出窸窣的声音，叶佳佳没有管，只有当讨论声朝着愈发激烈的时候她才会简单提醒两句，再还剩十分钟的时候报一下时间。
浩泽靠着翻译软件的辅助和自己的理解写到了最后一题，比前面略显复杂的内容看得他晕头转向，咬笔已经无法解决他的困惑了。他再次注意到了手边的那两张纸，上面的翻译会让他的困难至少减小一半，看一眼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可他又觉得要是一个普通的堂测都不能自己写完，那以后还有无数的考试、无数的困难要面对，难道每一次都要让她提前铺好路才可以吗？念头被他快速打消，又埋头下去写自己的了。
还剩五分钟，叶佳佳收起了自己的题开始准备一会儿的讲解。那份给浩泽预备的翻译和解析到底没有派上用场，她很欣慰，她夹回了那张纸随手在上面打起了草稿。
又把思路顺了一遍，后半场就是她的主场了。
“Time'sup.haveyouworkedouttheansweryet?MonitorZhang，collectthepaper.”
张伟良立马站起来：“收到！”
交完题目之后，每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学姐，商量个事儿行吗？”张伟良把全班的答题纸交给叶佳佳，还顺便要商量一下，“咱能不能别说英文了，太催眠了。”
他害怕自己的话给人产生误解，又解释道：“我不是说你讲的内容催眠，是英语这个东西本身就比较催眠。”
叶佳佳当然明白，自己上英语课的时候都只能打起十分钟的精神，剩下的全靠毅力在支撑，而当初上莫老师的课就跟打仗似的，上课大脑飞速运转，下课直接瘫痪，要回去睡一觉才能缓过来。
一边是老师的任务，一边是学生的请求，该听哪一边的好呢？
谁在听就听谁的咯。
“你们觉得是英文的效果好一点还是中文的效果好一点？”
只听下面整整齐齐地回答道：“中文！”
叶佳佳还能说啥呢，放弃了提前备好的英文PPT解析，拿起笔开始了中文的讲解。
“简答题的答案先看下，之前莫老师讲过的。”
“然后我们来看计算，第一题……”
讲第一题的时候她深刻体会到了中学老师们最常说的几句话是什么心情下才说出来的。
“选择第一题应该没问题吧，多简单。”
“这个没啥好说的，审题就明白了。”
“这题都错？这么简单都不会？”
有些内容是真的简单得过分了，可对于刚接触的学生而言，多简单的题目都有可能是难题，少嘱咐一句都不行。
哪怕，这一道就是中学应用题的水平。
叶佳佳把题目翻译了一下，她觉得困住不少人的是理解不是思路。
“有不会的吗？”
寂静无声，没有人说有，也没有人说没有，一般情况下，面对沉默，还是讲台上的人多说一句比较好。
也不用问了，按顺序来吧。
嘴上说中文，笔上写出来的还是英文；串联的话是中文，专有名词是英文。
“期末考试的卷子是要全英作答的，所以这些专业名词的说法大家稍微过一下。”这是一个过来人给予的善意提醒。
“这道题，先来看flyinghours……然后directcosts分成两部分，fixedcosts和variablecosts。”
“fixed的部分要考虑insurance、leasepayments和pilotsalaries。”
“variable部分主要是fuel和minorservicing，但是不要忘了最后这个是有lease的。”
“现在这些都有了之后，还要注意indirectcosts部分，也是两个部分，fixed和variable。maintenance有……hangarrent只有fixed部分产生，最后还要考虑generaladministrative。”
以表格的形式将已知和未知的部分全部列好，需要的计算内容随之而出，根据每个量之间的关系推算出需要的数值，最后得出结果。
越到复杂的题目，她讲得越是投入，底下的人听得倒还算认真，连最后一排的学生都在快速地记着笔记。
“这道题明白了吗？有问题的可以提出来。”
还真就有一个学生举手提问，问她除了这么一种解法还有没有第二种，或者说能不能不用计算得那么多，把表格里不需要的地方空出去直接得出想要的答案。
能这么问的人大概率是好好听了课的，因为有了基础所以才会感觉叶佳佳的过程过于复杂了。
“因为这道题是能够帮着大家把前面学过的知识点综合到一起的，所以我刚才讲的过程有点长，也是在复习，实际上有些是不用算的。”
简化的过程直接就放在了PPT上，她就懒得去讲了。
“类似的题目看到得多了完全就可以省略一些步骤，大家看投影……”
跳跃式的思维，简化的步骤，最快的方式得到答案，就是有些人接受起来就有点费力了。讲台下投射出几道迷茫的目光，看着投影在发愣。
“好像有同学没有听明白，我再简单说一遍，要是还听不懂的话咱们就用完整的方法，快捷的这种不是必须的。”
再来一遍，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连旁边的浩泽都还是一副一知半解的样子。叶佳佳微微皱眉看着他，浩泽回应了她一个愁眉深锁加摇头。叶佳佳有点无奈，下意识撇了撇嘴，给他使了个眼色。
那意思大概就是：回去我给你慢慢讲。
浩泽的眉头打开，摇头变成了点头。
“还剩五分钟，有需要答疑的可以继续提。”进度跟她所预想的差不多，最后留了点时间用来答疑。
本来是想交流专业课的，但好像讨论的问题有点跑偏。
“学姐你今年研几了？专硕还是学硕啊？”
“莫老师的学生有课题吗？科研咋样？”
“我要是考研的话什么时候准备比较好？”
“当大学老师有什么要求吗？”
一个接一个，最后这点时间就成了考研专题咨询，各种考研相关的问题频现。叶佳佳索性关了电脑，走下讲台，耐心得跟他们交流了起来，每个问题都回答得很细致，针对不同的情况给了不同的建议。想当年，她好像也是在这个时候第一次萌生了读研的想法，认定了自己将来的导师。
当下课铃声响起，叶佳佳刚准备说“下课”，有个男生忽然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