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之外的宋昭，隔着血雾，呆怔的看着这一幕。
眼泪不知何时，盈满眼眶，泣不成声。
时隔百年，她早已忘记了前世那股痛彻心扉的情绪。
却在见到那样因她逝去而绝望痛哭的斯聿，肝肠寸裂。
她想抱抱那个哭的像个孩子的男人。
她真的太心疼了。
可那是虚幻的过往，她的手无论如何也碰触不到他。
斯聿平复好情绪，眉眼平静到看不出哀伤。
他动了动胳膊，双手绕过宋昭的腿弯跟背部，用力将她抱了起来，低下头亲吻她冰冷的唇，
“你不说话，哥哥就当你答应了啊。”
……
隔天。
戚澹以及顾家上下，被以污害宋家忠良战将，处以绞刑，戚澹切割下来的人头大肆张扬的挂在了城墙上。
斯聿替宋家翻了案，重振宋家门风，为宋家死去的每一条冤魂修墓立碑，惹得全城百姓落泪忏悔。
他们去宋家坟前上香道歉，史书重写宋家满门忠良，永垂不朽。
斯聿站在城墙之上，宽大的披风掩盖住怀里宋昭逐渐溃烂的尸身，“怎么样阿昭，你开心吗？”
他手掌抚着宋昭苍白的脸，温柔的笑着，“戚澹死了，顾家全死了，害你宋家的每个人，都死了，往后无人可诋毁宋家满门，本王替你报仇了。”
他的眼神忽然有些期待，死死的盯着宋昭，像是觉得下一瞬会发生奇迹，宋昭会开心的笑出声来。
四周的宫人太监早已吓得瑟瑟发抖，不敢看他们的陛下一眼。
空气中尸体腐烂的味道刺鼻而诡异。
可他们的陛下，却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
“来人。”斯聿忽然道。
宫人战战兢兢上前。
斯聿抚摸着宋昭的面庞，声音低冷，“本王已经给她擦过很多次脸了，为何她脸上的淤青越发多了？”
宫人扑通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斯聿周身的暴虐气息疯涨，嗜血的杀戮冲进他的血脉。
他脾气总是不好。
从前宋昭在时，他怕她对他印象不好，总是忍着，尽量不沾血。
可宋昭不在了。
斯聿压抑心底的恶魔释放了，一言不合就会杀人。
世人恐惧他。
狄孑在斯聿动手前及时出现，硬着头皮提醒，“陛下，天气越来越热了，宋二姑娘很快就会彻底腐烂了，属下建议您还是将宋二姑娘入坟吧。”
入坟。
入哪里的坟？
她生时，就不属于他。如今人不在了，也要离他而去。
斯聿没说话。
他雕塑般的抱着宋昭站了许久，直到夜幕降临，疲惫袭来，万籁俱寂-
眼皮渐渐变重，男人缓缓埋首在女人颈窝内，他嗓音沙哑又无助，
“怎么才能留住你，怎么会这么难，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
斯聿在风和日丽的下午，让人火化了宋昭。
他立在火场之外，脸上是比死水还要平静的死寂。
宫人将宋昭的骨灰装进锦盒中，交到斯聿的手里。
“我知道的，你最爱干净，应当是不喜欢别人闻到你腐烂的味道，你知道的，我总是无法勉强你的。”
他抚摸着锦盒，贴在自己的面颊上。
在他生命里鲜活跳动，明眸皓齿的小姑娘，怎么就变成这么一个小盒子了？
斯聿的心脏，从此只是机械跳动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