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直接说我是警察？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多久了？说好三年！
你老木的，三年又三年！
好，那就到韩琛为止，我也不是半途而废的人！但现在呢！？
韩琛都死了！大佬！你还不放过我！？”
旺角警署。
O记组长，高级督察黄志诚的办公室里。
陈永仁一边用黄志诚扔过来的钥匙，自己打开手铐，一边骂骂咧咧，一脸的暴躁外加干燥。
黄志诚低头看文件，理都不理这货。
“喂，说句话啊大佬，总之我不再做卧底了，你就是真把我当韩琛的马仔，送我去蹲赤柱，我也不当了，给不给我恢复身份，给句痛快的！”
陈永仁一屁股坐到黄志诚的办公桌上，掏出根烟来点上。
只有在黄志诚这里，他能真的放下防备，释放出原本的自我。
只不过，在灰色会这个大染缸里，染了三年又三年，陈永仁真实的自我，和他自己认知的，似乎也略有区别。
但韩琛死后，那种迫不及待地想要恢复身份，正大光明的，堂堂做人的期待，让他真的等不了了。
“……就你这个德行，你恢复身份的第一天，我就让你去炖冬菇当骑警。”
黄志诚没好气地瞪着陈永仁，站起来要给他一脚。
“行啊行啊！赶快吧，我等不了了，明天就去指挥交通！”
陈永仁一脸兴奋，真的当骑警，抄罚单他也乐意，只要是正正经经做人，就比现在强。
“不用走程序的啊？警队没有制度的啊？不用审查心理状况的啊？不用检查身体状况的啊？”
陈永仁惫懒的模样，给黄志诚气的，问一句，手指头戳他一下。
“火气这么大干嘛啊。”
一说这个，陈永仁蔫了，也有点沉默。
当卧底，想要取得信任，不免要做那些不光彩的事情，何况他还要三年又三年。
不说陈永仁长年处于恐惧和压抑之下，其实真的有点暴力倾向，就说他为了取信韩琛这个洗衣液大佬，他本身，是真的要以身试毒，有一定的洗衣液成瘾性的。
他只是被自己对未来的憧憬占据了头脑，黄志诚的一番话，却将他打回现实。
“放心，你的资料，我已经给你恢复了，复职手续也在办理，不过，不要急，辛苦这么久，先好好调理一下身体，正好也低调一段时间，别让韩琛的人盯上你。”
黄志诚这才拍拍陈永仁的肩膀。
即是恩威并施，御下之道，也是真的要给陈永仁泼泼冷水，让他冷静冷静，行百里者半九十，别到最后，韩琛都已经死了，他在淌进那滩浑水里。
但其实，黄志诚是有点想让陈永仁继续淌进去那滩浑水的。
铁打的洗衣液，流水的灰色会大佬，黄志诚知道，灰色会大佬，九成九是没好结果的，不是被警察抓到，就是被其他大佬干掉。
没了韩琛，油尖旺空白的市场，还是会有段琛、刘琛、徐琛去占领。
那不如弄一个听话的，受掌控的人去占领，可以将危害，控制到最小。
这个事情，陈永仁其实是知道的。
因为他本人，就是原先尖沙咀最大的洗衣液家族，也是韩琛之前的一统油尖旺的洗衣液大佬，倪家的私生子。
当年他因为被查出，身世和三合会有关，要被警校开除，便是黄志诚出手，为他作保，但条件，就是跟他执行一项秘密任务，去倪家当卧底，扳倒倪家。
而当时，倪家手下有五大堂口，帮他们掌控油尖旺，便是文拯、国华、甘地、泥哥、韩琛。
而韩琛，其实早年间犯事，被黄志诚抓住把柄，当了警方的线人。
韩琛当年不管用什么方式，基于何种理由，帮黄志诚扳倒了倪家，之后也和黄志诚有过一段蜜月期，在一统油尖旺地区的时候，干掉了不少洗衣液大佬。
只是后来，韩琛的野心越来越大，利益逐渐无法调和，两人才渐行渐远，最终闹掰，成了死敌。
也正是和黄志诚的合作，韩琛觉得警匪一家真的是好顶赞，才有了刘建明等人去警校的计划。
也正因如此，陈永仁才先声夺人，闹着要恢复身份，铁了心了绝对不再坐卧底的。
他不希望成为第二个韩琛。
而黄志诚毕竟不是韩琛，他同样老谋深算，但终究有底线，和陈永仁，也有一种师徒如父子的感情，陈永仁不愿，他也就不强求。
“那行了，我叫伙计给你带走，再安排你去戒毒所，等我组织清扫韩琛的残余势力，那群家伙人人自顾不暇的时候，到时候看你回复的情况。”
“喂，我找回来那几盘录音带，你听没听啊，里面有没有有用的东西？”
陈永仁问的，是他给傻强送去急救，出了医院，想了想，给黄志诚打了个电话，然后赶去韩琛的一处住所，他平时需要安静独处的时候，会去的地方，也是他最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
而恰好他这个韩琛最看好的年轻人，知道一些韩琛藏东西的暗格。
只可惜，陈永仁并不是韩琛唯一说过“我看好你呦”的年轻人，也不是唯一想到的一个。
他去的时候，似乎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韩琛的办公桌被撬开了。
不过地板上的暗格没有被发现。
便是陈永仁说的，一些录音带。
只不过，当陈永仁收起录音带，想要找找别的地方的时候，还有几个韩琛看好的马仔，还带着小弟，也来到这里，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其目的也不言而喻了。
其实，韩琛的眼光，真心一般。
好在陈永仁提前给黄志诚打了电话，黄志诚带人随后赶到，给包括陈永仁在内的马仔，全都给拷回警署。
“……还没听呢，等我听了再告诉你。”
“喂，你不是吧你，我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东西，你不带上我，过河拆桥啊？”
两人搭档这么多年，互相撅撅腚，都知道对方上顿吃得什么夜宵，黄志诚这个有事隐瞒的敷衍表情，陈永仁可太熟悉了。
“你真想知道？不是怕韩琛拿住你的什么把柄了吧？”
“我靠，我办事那么小心……呸，我问心无愧，赶紧的，让我也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