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一曦死了。
很顺理成章又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其实有点修为的人都能一眼看出来，她的早已身体破败不堪，油尽灯枯，死亡是早晚的事，而且这个“早晚”，并不会太久。
这个事实，在那件血腥的牢房中第一眼见到月一曦时，夜子穆就知道了。
但知道归知道，可他就是不信邪，他找了一个又一个赋有盛名的医者，用了一个又一个看起来就荒谬，放到以前他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各种办法，费尽心思，用尽办法，却还是没能留住那个人。
那是他的姑娘。
夜子穆紧紧抱着那个瘦的仿佛只剩骨头架子，浑身布满了各种狰狞疤痕，半点不复之前明艳动人的少女，仿佛这样，少女就不会离他而去了一样。
可是任凭他抱的再紧，这还是能感受到她的心跳与呼吸都越来越轻，直到最后终于是彻底停了，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跳与呼吸也跟着停了。
一股难言的情绪忽的窜上了他的心头，带来一阵阵剧烈绞痛，就仿佛有一只手死死的捏住了他的心脏一般，让他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一曦。”他轻唤她，声音很轻，仿佛在怕惊醒梦中人：“别胡闹，不要装睡。”
他的小姑娘容易害羞，每次两人相拥着醒来时，小姑娘都会一本正经的装睡，假装没看到他打趣的目光，但只要他说出别胡闹这几个字，小姑娘就会面红耳赤的跳起来，恼羞成怒的捶打他。
可这次，他的小姑娘却没有回应他，没有爬起来上蹿下跳，也没有面红耳赤的瞪着他。
因为他的小姑娘死了。
夜子穆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心跳好像都滞停了，他仿佛感觉自己，也死了。
什么复仇什么报复通通不过都是幌子，她骗了他，但他还是会信她，她伤了他，他也还是会爱她，他怎么会怪她，又怎么会舍得怪她？他只要她。
可任凭他再怎么费尽心思，再怎么小心看护，却终究还是，留不住她。
“大人，邪花妖尊又来求见您…了…啪…”敲了半天门也没等到回应的小侍卫小心翼翼的推开了一点门，恭恭敬敬道，结果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那印象中一直宛如高山飞雪般一尘不染就仿佛世外嫡仙的大人，紧紧抱着那个削瘦的几乎不成人样的小姑娘，满脸泪痕。
“夜子穆”和“悲伤”“流泪”仿佛就是两个世界的，小侍卫从未想过会看到这一幕，吓得腿脚一软，狼狈的跪到了地上，一不小心就打翻了一个椅子，带来了重重的一声。
这番动静不小，夜子穆却没有看他，他自始至终都对小侍卫的出现置若未闻，仿佛整个天地间，就只剩下了他怀中抱的那个人。
小侍卫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就见夜子穆怀中的那人双目紧闭，一脸的青白，已然是断气了。
小侍卫顿时大惊失色，这整个府上谁不知道夜子穆将这位月姑娘当眼珠子般疼惜啊，据说这可是他心尖上的人啊，可现在这位姑娘却死了……
他心中暗暗叫苦，可此时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如坐针毡，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小心翼翼跪在一边，等待着这位大人回神。
不知道等了多久，小侍卫腿都跪麻了，窗外的天由亮变暗，坐在床上那如同雕像一般的男人才轻轻动了动，声音也是小侍卫从未听过的嘶哑。
他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