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匆匆走了，月一曦疲惫的闭上了眼，这一番交谈的内容既出乎她意料又费心费力，她之前就一直是在强打着精神，现在突然放松，顿时就有些支撑不住了。
这具身体，真的要到极限了呢。
感受着身体上的深深无力感与自心底里渗透出的阵阵茫然与疲惫，月一曦轻轻叹了一口气，任由无尽的黑暗将她的思维笼罩。
这种时日将近的感觉越发清晰了，而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她每日昏睡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长了。有时候甚至一整天都醒不过来，就那么糊涂的睡过去了，她再也没力气起床掀桌子了。
据小花所说，意也已经把那些于天羽族禁地找到的线索与自己的猜测全部告诉夜子穆了，场面局势也是越发严峻，夜子穆身为魔族这边的领袖虽说不上焦头烂额，但也应该忙碌不已的。
可每次她一觉醒来，却基本都能看到夜子穆正垂眸站在她床旁，什么都不做，就跟个雕像似的，定定的看着她。
一直到月一曦睁眼，他才别开目光，眉宇间的皱起也会微微松一些，就好像松了口气般。
月一曦偶尔有精神时，还会笑着打趣他：“你是不是担心我哪天睡过去了，就不会再醒过来了？”
夜子穆紧抿的薄唇微不可查的动了动，宛如深潭的眸光出现了一丝裂缝，月一曦从中看到了夜子穆没来得及掩藏住的情绪，呆滞，失神。这些都是月一曦从未在他身上见到过的，她也从未想过那宛如高岭之花一般的夜子穆，会露出这样的神情，看的她心中没来由的一痛。
“不逗你了，我开玩笑的呢。”月一曦局促的撇开目光，艰难的扯了扯嘴角：“放心吧，都说祸害遗千年，我命长着呢。”
夜子穆没有说话，月一曦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手背上的青筋欢快的蹦了两下，失去了平日的淡然。
他知道她这话纯属安慰，可他没有说，就像她知道他还喜欢，可她也没有说一样。
“我有点困了，再睡一会儿。”月一曦拉过厚实却轻软的被子，将那道灼热的视线阻断在了外面。
她缩在被子里无声的叹了口气。
你考虑好了吗？真的要这么做吗？你会万劫不复的啊！
小花郑重且悲伤的声音犹在耳畔，她同样郑重的回答也清晰的刻在脑海里。
她倒是不在乎什么万劫不复，也不在乎什么魂飞魄散再也没有了转世的机会，她只是有些遗憾，如果走了这条路，她和夜子穆就真的再没有可能了。
可遗憾归遗憾，该下的决心还是要下的，不该有的念想，也该早点断了，这样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夜子穆，都会好很多。
不知怎么的，月一曦突然就想起了长安对她说过的话。那只单纯没什么心机的小人鱼在临走之前，眨着那双如大海般纯净幽蓝的眼，认真的对她说：“千万不要跟我做一样的决定啊。”
那个时候的月一曦只觉得莫名其妙，现在却懂了，长安那是让她不要与夜子穆误会了却还不解释，甚至是为了他做出伤害他的事。
当初的长安便是这样，怕梦魇城的人用自己威胁魇兽，就亲自动手伤了魇兽，想让他放弃会给他带来危险的自己，结果却惨淡又黯然。
月一曦此时，也面临了同样的问题。
但即使她已经懂了长安的警告是什么意思，却还是会做出和长安一样的决定。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她此生放不下的，不仅仅一个夜子穆。
月一曦闭上了眼，苦涩一笑，这长安诚不欺我，她和夜子穆果然是有缘无份，一段孽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