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镜羽动了一下，将顾禾的手扯开。
“起来，我手麻了。”
“哦。”
顾禾慢吞吞地坐了回去，看了看镜羽，欲言又止。
镜羽没管他，直接往后靠在座椅上，叫司机送顾禾回去了。
顾禾回到住处，刚坐下不久，就收到了镜羽的微信。
先是一个隔壁市的地址。
顾禾内心疑问，不知道镜羽发这个过来干什么。
紧跟着，又是一条微信发过来。
镜羽：你母亲的住处。
顾禾盯着这几个字，心中泛起惊涛骇浪，整个人呆立在原地。
“小禾，妈妈可能陪不了你了，你别怪妈妈狠心……”
他想起当年母亲卧在病床上，流着泪跟他说。
顾禾母亲是江南美人，温柔似水，顾禾见她哭过很多次，很多次是因为那个顾禾从未曾谋面的男人，很多次是为了他。
这是她最后一次为他落泪。
顾禾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屏幕上不知何时有了一滴破碎的眼泪。
他眸子重新聚焦，聊天页面不知什么时候弹出了一条消息。
镜羽：雪藏你的人是陈熠，我把他揍了一顿，解气吗？不解气你自己来。
镜羽一脚踩着地上软趴趴躺着的人，单手扣着字发出去。
半天没收到回信，脚下不由得力道加重了些。
脚下的人瞬间痛呼，“江小姐！姑奶奶！我错了，我不该针对顾禾的！你放过我吧。”
陈熠捂着自己的腰痛哭流涕。
“安静点。”
镜羽朝他捂着的地方踢了两脚，陈熠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又不敢出声，只能强忍着。
顾禾：“……”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拭过的地方顿时变得有些泛红，他打字回复道：谢谢你。
镜羽想了下，回道：要自己来吗？
顾禾：……不用了。
他有时候真的会被镜羽的简单粗暴给吓到，但不得不说，他也真的被感动到了。
第二天，顾禾去了镜羽给的这个地址，镜羽也跟着去了。
当然，这是顾禾要求的，镜羽更想躺在家里哪儿也不去。
顾禾的母亲被陈天源安置在一家疗养院里，顾禾到她面前的时候，她还在看电视。
她看上去过得还不错，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甚至，她的气色比在顾禾印象中还要好上许多。
但她，忘了顾禾了。
医生说，她是由于脑部受到撞击导致的选择性失忆。
顾禾默了下，有些怅然，低喃：“这样也好。”
忘了那个男人和他，她也不用承受那么大的痛苦了。
顾禾后面见到了陈天源，这个中年男人看着他脸上都是复杂。
陈天源是第一次见到顾禾，他从顾禾脸上找到了点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顾禾母亲很犟，从始至终都没告诉他，他们之间有个孩子。
他也没有意料到，甚至于没有往那边去想。
顾禾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提出要将他母亲接走，陈天源揉了揉眉心，点了头。
回去的路上，镜羽开车。
她从后视镜里看了后座一眼。
顾禾正递给他母亲零食，脸上带着温软的笑，像孩子般的单纯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