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靥如是想着，神情也慢慢从颓废中走出来，她爱的只是那不顾一切的偏爱，爱的只是凌墟尘与画中人相似的容颜。
想到此处，所有的爱恨幽怨从灵魂中剥离，就仿佛从幻境中清醒，脑袋瓜子凉凉的。
此时此刻，她无比清醒冷静。
她爱过凌墟尘吗？
爱，虽因一幅画而起，但是她看到凌墟尘的那一瞬间，就爱上了他，就仿佛他本就是她原有的爱人，可以为他生为他死，甚至牺牲一切。只是，如今因为凌墟尘不同于画中人的偏爱，所以她的爱意渐渐淡去。
愧疚弥补大过于爱意。
不然她也不会不顾他的感受，明知道他宁愿死，也不愿意如此痛苦的挣扎着，可她依旧肆意而为，只想按照自己的方式弥补，以了清这段孽缘。
说到底只是因为不再爱而已……
只是，她怎么会仅凭一幅画爱上一个人？而且还对凌墟尘如此情根深种，这根本就不像她。
清醒之后，无数条思绪从脑海中钻出，构造出一幅绝美的爱情故事，只是美中不足的是，一双巨大的手正在操控着这一切。
爱也好，不爱也好，都是突如其来，容不得她的拒绝……
也许前一夜，她还爱凌墟尘深入骨髓，可在他宁愿死也要杀了她后，那种不一样的感觉令她震惊，乃至于厌恶。
凌墟尘还爱她吗？当然还爱，只是爱得不那么纯粹，不再是挚爱，更不是偏爱，只是屈辱不甘心，爱而不得的诡爱。
“什么时候爱上他的？”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古魅怔住了，表情诡异的盯着面前这个苦恼的女子，嘴角抽搐“你自己什么时候爱上他的都不知道？”
许是那表情太过嫌弃，重靥缓缓道“我是说，那幅画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古魅眨着魅惑的凤眼“什么画？”
重靥微微蹙眉“你不知道？当年那位沉睡后，我在魔族的起居杂事，不都是你掌管的吗？我记得那可是给我打了保票，魔帝宫里的一只苍蝇你都知道它有几条腿！”
“……”古魅那就一个尴尬，“当时那不是怕那位不准你身边有异性，所以直接弄死我吗？”
重靥凉凉的瞥了他一眼“所以，你根本就不知道那幅画是怎么来的？”
古魅冥思苦想，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双手一摊“我接手魔帝宫之前，你那里就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我怎么知道什么画。”
“而且后来，我帮你网罗各界美男，当时也搜罗给了不少的画，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幅画，而且你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凌墟尘的，说明根本就是你自己的原因。”
三言两语，古魅直接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重靥摩擦着手腕，骨节咔咔作响，那双紫金色的眼眸绽放着点点星火，嘴角的笑意也那般的恶劣。
“一句话记不得就完了？”
古魅俏脸一白，急忙后退，那模样简直是打算直接开溜了，可他的身影刚消失，就被一双纤纤素指从空间细缝中拉出，重重的摔在地上，摔得他一声巨响，连地面都裂开一条缝。
“还不记得？”重靥很是温柔的问道。
古魅很不优雅的摸着屁股，干巴巴的说道“你容我想想，毕竟这么多年的事了。”
重靥长腿一伸，就耷拉在桌子上，手中不知何时从哪里翻出几颗凤凰果，又在哪里咬的清脆作响。
“你不是不喜欢凤凰果了吗？”古魅诧异道。
闻言，重靥也是微微一愣，看着手中火红鲜嫩的果子，也是露出疑惑的目光。
她怎么又喜欢上凤凰果了？
看向桌子一侧晶莹剔透的葡萄，重靥半点想吃的冲动都没有，甚至感觉那等没有灵气的凡果，她以前怎么吃得下？
向来，她可是最为挑剔的。那位送她的东西，不是世间独一份，都不会给她，所以才纵容成了她如今的性子。
摩擦着凤凰果，重靥问道“那位沉睡多久了？”
古魅嘴里的话脱口而出，毫不犹豫道“三万九千七百八十三年零五个月十六天！”
听到如此精准的时间，重靥再次怔住了。
连古魅就记得如此清楚，她与那位相依相伴无尽岁月，怎么就连大概时间都记不住呢？就好像被故意模糊了记忆。
“古魅，他沉睡之前可说了什么？”
古魅思前想后，绞尽脑汁，可最终还是摇摇头道“只是昭告六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任何人不得阻拦，必须听从命令。”
重靥蹙紧眉心，陷入了纠结。
古魅迟疑道“帝君沉睡之前，不是单独召见你了吗？”
重靥微微一愣“是吗？”
古魅急了“怎么不是，神魔两界都知道的，那位对您向来宠溺，岂会不叮嘱你。”
“那你因何沉睡？”
这个问题，让古魅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突然从嘴里蹦出一句话“你怕不是被人夺舍了？”
重靥瞪了他一眼，冰冷刺骨。
古魅呐呐的摸了摸鼻子“别气别气，我只是随口一说，这世上能够夺舍你的人还没有出生呢。”
重靥死盯着他“说吧。”
古魅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真的不记得了？”
重靥有些不耐烦了，怒道“我应该记得什么！”
看出女子即将爆发的怒火，那双紫金眼眸里燃烧着熊熊烈火，古魅不免有些心悸，也不敢再废话，赶紧道“那位因何沉睡，是六界皆知的事情，而且因你而起，所以你问我这个问题，我才觉得有些诧异。”
因你而起四个字，似是当头棒喝，猛地将那颗沉睡迷糊的脑袋瓜子惊醒。
因你而起，因你而起……
一幅幅画面突然从脑海中迸发出来，一条无形的线将它们连接起来，所有的疑惑，所有的迷茫，在这一刻得到了答案。
“汝因吾而生，吾赐名汝为重靥，预兆远古消亡，六界重生，愿汝笑靥如花。”
“吾为帝君，汝当为帝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享六界供奉敬拜。”
“别脏了你的手，他们由我杀。”
……
“来，我替你梳妆。”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那玄衣男人站在尸山血海中，替那娇媚绝色的女子梳发，只是不同于画中的深情怜爱，那男人的表情冰冷内敛，漆黑的眼瞳深不可测，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