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深坐在那里，缓了缓，白皙的皮肤上，被喷溅着的血迹，一片又一片，触目惊心……
听着那边的女孩一如既往清脆的声音，缓了缓。
半个小时之前，他准备拆了那两个快递，围脖大肆宣传，他还是知道的，都准备让清依送东西了，却在打开的那一瞬间，酿成了“惨剧”。
他猜对了一半。
的确是活的。
只是，这个活的东西，不是宠物，亦不是食物。
那是个仿真的动物模型，惟妙惟肖，可是，那是在闭眼的基础上，或者是，不能分辨颜色的前提下。
彻底打开箱子的那一瞬间，那个动物模型四分五裂，红色的油漆喷溅而出，80×80公分的地板，足足溅了三块半。
脱了外套，身上还是有大片的红色，清洗剂握在手里，又顿住，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问题，陈言深这才松了口气，“这么晚，程小姐还没睡？”
“马上就要睡了，陈医生是有什么事情吗？”程无忧拿开了些手机，看了眼时间，才九点钟，算晚？这是在养生？
“你……”陈言深看着桌上的红色，斟酌着，“程小姐最近有没有遇见什么人？”
“什么人？”
“比较奇怪的人。”陈言深听着那边轻了两个度的声音，攥紧了手机，“别紧张，他们应该是误会了，我们住得近，我的房子又是我哥买的，他们可能误会什么了，没有什么大问题。”
“是么……”
“应该吧，家里有点儿钱，他们可能误会什么了，如果影响到你了，我先道个歉，对不起。”陈言深缓了缓，“我会解决，请程小姐注意安全，随时都可以打我电话。”
“好啊，陈医生也是，我还要请你吃饭呢！”
“我等着。”陈言深静静听着，那边渐渐有了几分往常的调笑，这才缓和了些神色。
“快递我拆了。”
“哦，那你处理吧，麻烦陈医生了。”程无忧逗着鱼缸里的两条小金鱼，半倚在沙发上。
“是一只鸡，我已经炖了，味道不错。”陈言深拿着清洗剂，往洗手间走，身后大片大片的红色，触目惊心。
“这样啊，就当犒劳陈医生帮我保管快递了，麻烦陈医生了。”程无忧不以为意，她问了，不是她认识的人送的，或许是主办方？
虽然听起来不像，但是，程无忧之前收到过更奇怪的东西，那是来自主办方的爱。
就是沉重了点。
“什么时候回来？”指尖都是味道，皮肤红得不一般，陈言深却没怎么在意，擦了擦手，就往外走。
“陈医生想我了？”程无忧勾了勾嘴角，“今天才见过的啊……”
“对啊，所以，什么时候回来？”
程无忧手一抖，撒了大半鱼料进去，黑色的金鱼一哄而上，两条鱼而已，却抢得不像话。
“很快。”程无忧拿了个空盆，接了大半的水，慢吞吞把鱼挑出来。
电话不知道挂了有多久了，程无忧还在捞鱼，两条鱼。
所以，陈言深，对她，绝对不是邻居而已，对吗？
至于这通电话，应该是因为所谓的“奇怪的人”？
程无忧不清楚是不是真的跟陈言深说的那样，可是，跟踪她的，只会有两拨人。
陈言深发现了什么？
可是，程无忧这段时间都没有回去，程鸢不至于这么久才找来，既然没有，多半是秦衍还没有透露出来。
他发现了什么？
快递？
一只鸡而已，能发现什么？
还是说，根本不是鸡，陈言深在骗她。
那里面会是什么？
会让陈言深得出这样的结论？
威胁恐吓？
还是别的什么？
陈言深隐瞒真相的目的是什么？
晚上的电话，总不能是找话跟她聊天，既然开了口，为什么要隐瞒？
怕她害怕？
还是说，真的让他所言？
程无忧不知道，她没看过陈家二公子的照片，甚至没有听过什么传言，可是，应该就是他。
对付陈家二公子的人，会连人都认不准？
单单住一层，他们误会什么？她是陈家大爷或是二公子的情人？
那这个人的存在，用不着陈言深来提醒她注意安全的。
除非，陈言深对她用情至深。
可是，程无忧不觉得她有哪里让陈二公子青眼，纵然她不想承认，但是，事实上，除了这张皮，她跟别的女人，尤其是想嫁进豪门的，在当事人眼里，并没有什么区别。
而陈二公子如果真的好女色，她又何必费劲！
所以，陈言深到底在做什么？
如果真的是快递有问题，那做这个的会是谁？吴谓？
他还没死心？
一个早就该消失在她生活里的人，或者是说，根本就不应该出现的人，却几次三番给她添乱。
程无忧不清楚，但是，不管是谁，都别想再打扰她！
终于捞起来了一条鱼，程无忧看着它不满的在盆里甩着尾巴，转身去捞另一条。
无论是谁，都别想再打扰她。
都别想！
至于看起来有些奇怪行为的陈言深，她不会放过的。
想她是吗？
她以为，陈言深不会回答的，可是，这个答案，无论是随口还是真的，她都会让它变成真的。
就让他再想想她，等她回去。
相见不如怀念嘛，念念不忘才能魂牵梦绕。
程无忧捞起来另一条，去给它们清理鱼缸。
却在拿除味剂时，瞥见了架子上的香水。
那是快过期时用来除味的。
程无忧却忽然发现，不仅仅是程鸢能找到她了，吴谓也可以了。
唐氏香水，她不仅仅转发了他们的官博，还自己发了，热搜榜上，有挽歌，挽歌主页有照片。
她这张脸，有辨识度。
吴谓也好，程鸢也罢，找到唐氏香水门店，就能找到她。
水还在流，十指还在水里，凉意沿着指尖，凉到了骨头里。
所以，那个陈言深所谓的是“鸡”的快递，是他们谁发的？
程鸢还是吴谓？
他们发了什么？
程无忧不清楚，却整个人都没有动了。
周晓洗完澡出来，只看见了大开的门，“小橙子？小橙子！”
“小橙子？你在哪？你在家里吗？”周晓摸不着头脑，打了电话，却听到清晰的手机铃声，一回头，沙发上银色的手机还在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