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官老头的院子里面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虽然这里是在类似于地下的存在。
但并不是一点阳光都照射不进来的。
用方空的话来说，头顶之上的那片淤泥，是他们方家先祖的英灵。
英灵在保护着如今方家最后仅存的火苗。
我回到院子里面的时候，方空竟然还没有离开。
“你怎么还没回去？”
我有些诧异方空竟然一直在那长条凳上坐着。
就好似他根本就是从未离开过一样。
方空抬了抬眼皮道：“我去那啊，我的任务就是教你，提升你的实力。”
“其他的一切事宜都已经交给方阳那小子给处理去了……”
“怎么样？在官老头哪里有什么收获没有啊？”
我看着方空那淡然自若的神色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官老会因为见我之后，身体内的毒素便会爆发？”
方空瞥了一下嘴解释道：“我知不知道，你早晚不都是要见的吗？”
“再说了，这本来就是他与你爷爷之间的约定。”
“你爷爷救他，他帮你，如果不是你爷爷，他早就消失了。”
“现在的他是多活一天算一天……”
“看来你已经从他哪里得到了不少的答案？”
看着方空如此轻描淡写的样子，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之间发火。
我站到方空的面前说道：“你能不能别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不想因为我，让本就不该离去之人，离去。”
“现在整个事情搞的，我就是一盘棋中最重要的那颗棋子一样？”
“围绕在我四周的所有棋子都是可以随时被抛弃的。”
“我不相信，这是我爷爷的手笔，难不成这就是我做阳人该付出的代价吗？”
方空抬着头看着怒气冲冲的我，猛然起身，双目如电一样的直视着我。
随后用十分缓慢的语句说道：“你不要有任何的负面情绪。”
“我跟你说过，现如今的方家城是你最后的温柔乡，更是你最后的避风港。”
“这里是你的最后一站，现在外界的情况你根本不了解，我也不了解。”
“我不知道你到底需要多久才能完成摄道三绝的修炼。”
“但我唯一知道的是，当你从我方家城出去的那一刻，外界所有的人都将成为你的敌人。”
“别问我这是为什么，要问就是你是从方家城唯一活着走出去的人……！”
“到了那个时候，我方家所有人，才是你最后的靠山。”
“你以为你来这里天星五子他们不知道吗？”
“你以为你来这里能瞒得住玄宗那老东西的眼睛吗？”
“别做梦了！”
“你现在的位置，你现在的身份，看似不足为提。”
“但是，你的每一次抉择，所造成的结果都不属于你自己……！”
“我方空没有别的要求，我只希望你能够清醒一点，搞清楚现实。”
“这个时候，已经容不得你再有过多的胡思乱想了……”
方空说完，与我擦肩而过。
在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背对着我道：“木阳，你年纪不大，在隐世当中甚至都能算个孩子。”
“但你自己的身份从出生就已经定型了，所以你必然要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
“哪怕有一天，你身边的所有朋友，所有亲人都死了，都不在了。”
“你自己也要坚定不移的走下去，只有这样才能看到最终的出路。”
“你现在可以不理解，但你必须知道，这便是你身为阳人的使命……！”
“一日为阳人，终身是阳人。”
方空离开之后，我自己一个人独自坐在椅子上发呆。
我是阳人。
我就要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
我就要接受常人所不能接受。
我更要为了那根本虚无缥缈的目标去努力。
我凭什么？
难道就凭我的命是全族之人换来的吗？
难道就凭……
“彭！”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看着深陷泥土之中的拳头，我的内心是无比的焦灼。
如今的我已经变的快要认不清自己了。
我到底是谁，我能做什么？
为什么我不能像常人那样安心修道。
老老实实的做一名风水师？
为什么？
为什么？
我一遍一遍的询问自己。
“哎，你烦不烦？”
“我在沉睡，你知不知道？”
许长生的声音出现在我脑海中的时候，身形也自动从舍骨之中飘了出来。
不过，此时的许长生身形变的相当的消瘦，比之前整整小了一圈。
我知道造成这个结果的是，我当初爆发出来的通天圣光而导致的。
虽然许长生不会死，但却是会虚弱也会受伤。
但只要给予许长生足够长的时间，他便能很快恢复如初。
甚至在吸收某些他能吸收的物质之后，还能进化。
这便是许长生的特殊之处。
我看着许长生那贱兮兮的样子，并未冲他发火。
而是缓缓的询问许长生道：“修道到底是为什么了？”
“难道仅仅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长生吗？”
许长生化作雾气的小人，双手摇摆道：“你这个问题太深奥了。”
“更何况，你不觉的你问一个长生精灵这个问题，有些多此一举了吗？”
“你许爷……哦，不是，我许长生生来就是长生不死的。”
“这是我的起点，而你们人类修道终其一生都达不到我的起点，你让我如何回答。”
许长生的话，让我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但还是自嘲的笑了笑道：“你说的没错。”
“我们终其一生所追求的，不过是某些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起点……”
“但你又何尝不是想要属于自己的肉身，但却每次都失败吗？”
“嘿……”
许长生不乐意了，双手掐腰道：“木阳，你说这话就有点人身攻击了啊。”
“我许长生告诉你，那可是……”
“你以为什么玩意都能成为我的肉身吗？”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而是反问许长生是否知晓第四世界？
许长生想了想道：“其实这个问题，我不太适合回答。”
我反问许长生为什么。
许长生道：“我虽然没有记忆，不知道我出生之前是什么样的。”
“但我有感觉，这个感觉让我对你们这边的修炼方式以及价值观有着很多不一样的看法。”
“就比如你们为什么分世界之类的，再我看来不过是一个大世界中分化出来的诸多小世界。”
“但其实这些世界，不过还是这个大世界之中的一部分而已。”
“就好比咱们在那秘境之中一样，你能说它不属于蓬莱仙境吗？”
“蓬莱仙境被你们称之为第三世界，但你能说她不属于隐世吗？”
“同理，你能说现世与隐世不在一个世界吗？”
许长生的三连问倒是把我给问住了。
因为他说的意思，其实并不复杂。
甚至十分的简单。
是个稍微正常的人都能理解。
不管是第几世界，终究我们是在地球之上。
这是现世世界的说法。
但地球之外呢？
现世世界称之为九大行星。
但如果从隐世破空离去，看到的会不会还是月球，火星之类的星系？
又或者是另外一片世界？
许长生的话，让我想到了很多与此相关的事情。
同时也让我心中的那种烦闷彻底打消掉了。
因为这个看似很简单的问题，如果深究下去就会显的十分的深奥。
现世与隐世的搭建。
第三世界与第四世界的关系？
好好的一个大世界，为什么要分出这么多不一样的地方。
如果把这些都当做一个圆圈的话。
那么我们根本就没有跳出这个圈子之内。
真正的第几世界，应该是属于不在这个时空之中一样。
当然，这仅仅只是我的一种设想，一种遐想而已。
但只要能让我焦躁的心，平复下来，再多的异想天开能有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