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枪决的那一刻，白二萍后悔了。
后悔自己自以为是，把自己当做书中的主角。
可是，她马上就要死了，后悔也没有什么用处，为时已晚。
如果……如果还有机会……
……
“臭丫头，还不赶紧干活，怎么就又开始偷懒？”
胳膊被人狠狠地拧了一下，白二萍猛地睁开了双眼。
“妈？”
白二萍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满脸通红和皱纹的女人，手微微有些颤抖。
“妈什么妈，叫魂呢！”
“赶紧起来干活，还想不想上学了？”
“真是跟你那个爸一模一样，懒到骨子里了。”
女人骂骂咧咧的，嘴里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但是白二萍却觉得此刻就跟做梦似的，无比珍贵。
昏黄的屋檐，带着油漆的窗子，粗布床单，窄小的门……
一切的一切，都令人无比熟悉。
“我回来了？”
她看了看自己粗糙带着茧子的手，哈哈笑了，一边笑一边哭。
屋外正晒玉米的女人听到她一边哭一边笑，骂骂咧咧道：“想偷懒就直说，发什么疯，和你那个窝囊废爹一样。”
“行了行了，用不着你。”
女人骂骂咧咧，发黄的眼珠子里却划过一抹担忧。
“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
……
“我真的回来了，老天还是眷顾我的。”
此刻想起书中的一切，恍若隔世。
她看了下墙上的挂历，此刻才是一零年，她上初二，此刻的她还没有辍学。
一切，都还来得及。
到了中午，女人又骂，一边做饭一边摔摔打打：“真是欠了你了，多大的孩子了，连个饭菜都不知道做，饿死人算了……”
此刻再听妈妈的骂，却是两种心境。
之前自己十四岁的时候，听到她的叫骂只会觉得心烦，感觉自己非常不幸，怎么就摊上了一个这样的妈，觉得她就是个怨妇。
但是有了一定阅历，历尽千帆之后，她却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她那粗鲁的声音也觉得分外亲切。
“妈，我来帮你吧。”
白二萍过去说道，可是进去后，却觉得无所适从。
她已经好久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了，一时之间，觉得分外陌生。
“把菜洗了，一会我炒个萝卜丝。”
女人指着地上盆里的萝卜说道。
白二萍点了点头，开始洗萝卜。
“你那书到底还念不念了？要念你就好好念，别天天跟在晓燕屁股后面起哄，要是不念，就赶紧给我回来。”
“真是的，读个书费劲得，养儿不读书，不如喂头猪。”
女人忍不住开始碎碎念。
“噗哧！”
白二萍忍不住笑了，女人瞪眼：“笑啥，有啥好笑的，你现在这样子，连猪都不如。”
“妈，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读书，给你考个大学。”
白二萍认真地说，眼睛非常坚定。
女人愣了，这还是女儿第一次正面回应这个是，之前就低着头，一声不吭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切，我可不敢想，先好好考个高中吧，你要考不上，我可没钱给你买，指望你那个窝囊废，你就别指望了。”
“妈，我知道，我一定好好学，不会在玩了。”
她坚定地说，是在跟妈妈保证，也是给自己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