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还是听懂了韩佳要表达的意思。
不过十三四岁的前面郑重其事地回应韩佳。“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绾姐。”
顿了顿，谭少明小心翼翼地看了韩佳一眼，“还有你。”
韩佳不置可否，笑着看向夜空。
气氛又一次陷入僵局……
谭少明突然站起身，“韩佳，我先去上个厕所，等会儿再来陪你聊天。”
韩佳笑着点头。
……
“啊——”
破音的尖叫声几乎吸引了整栋楼的医生护士以及安保人员的注意力。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颗颗往窗外探的头，和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吵死了！谁大晚上的没事干瞎吼？”
“卧槽，什么鬼？这是怎么了？叫成这样？”
“不会是……阿飘吧？”
“呸呸呸！什么阿飘？童言无忌，大风吹去，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那一声尖叫像是投入沉静湖面的石子，掀起了惊涛骇浪。
梁绾绾拎着四本书回来，所见所闻就是医院里一副菜市场的嘈杂样子。
住院部后面的花园里还围了好大一圈人，对着同一个方向指指点点。
秀丽的眉微不可察地皱了皱，梁绾绾心里那一股不详的预感越发清晰。
那边，发生了什么……
随手扯过一个外围的人，梁绾绾礼貌而又急切地询问:“你好，你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那人也是个爱八卦的，立马巴拉巴拉说了一通，“哎哟！姑娘，你不知道啊？有人跳楼了，就在刚刚，几分钟前。这一跳下来，被下面一个病房的人看到了，那尖叫声。快把医院给掀了。是个很年轻的小姑娘啊，看样子，也才十四五岁吧，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唉，人生才刚刚开始啊……”
后面说了些什么，梁绾绾就跟失去听力了一样，完全听不见。
十四五岁？
小姑娘？
梁绾绾屏住呼吸，抬头望向韩佳所在的病房。
窗户大开……
再联想到她离开之前，韩佳的不对劲。
梁绾绾猛然扒开前面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疯了一样，也忘了跟别人道歉。
前面的人被大力推开，心怀不满，本来想开口大骂的，意识到眼前是个什么情况，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这个女生，估计是里面那个人的家属。
这样一想，众人不约而同地咽下了一堆骂人的话，还给梁绾绾让开一条道。
视线触及到的是一滩正往外淌的鲜血，沁在泥土里，血的颜色已经不再鲜艳。
可也同样触动了梁绾绾的心弦。
跳下来的那人一身蓝白相间的病服，仰躺在草坪上。
双目紧闭，嘴角甚至到现在还挂着一丝微笑。
听说，跳楼的人，如果是面朝上，那就是安心赴死的……
梁绾绾狠狠地愣住。
就算灯光不甚明亮，她还是能认出来，躺在地上的，分明就是——
二十多分钟前还告诉她，自己要学习的韩佳！
周围的人见梁绾绾这副神情，更是确认了她的身份。
顿时，或同情或怜惜的眼神直往她身上飘。
“唉！你说，老天这不是戏耍人吗？好端端一个小姑娘，就这么……”
“是啊，我家女儿跟这姑娘差不多大，听她们老师说，现在的很多孩子，内心很脆弱的，经不起折腾。”
“你看这个妹妹，看见这尸体，得多难过啊！我一个局外人都心惊肉跳的。”
……
那些人不管是说什么，梁绾绾都怔愣着站在原地。
泪珠子跟来了闸阀的大水一样，直往下掉。
她死死地咬着唇，唇上被牙齿咬着的一圈都看不出原本的唇色，只能看出一圈发白的印子。
不知过了多久，梁绾绾动了……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迈向那个尚且不知道缘由，坚定地离开这个世界的人。
距离不远，不过几步路。
梁绾绾跪坐在地上，手指颤抖地拂过韩佳苍白的脸，“韩……佳……”
手指下的皮肤还有余温，梁绾绾心里陡然生出荒唐的想法。
她转过头，声嘶力竭地喊着:“医生！医生！快叫医生过来！求你们帮帮忙，帮我叫一下医生，救救她啊……她的脸还是温的，她还有救，求你们帮帮忙啊……”
周围的人见了梁绾绾这副模样，有被她触动的，立马去喊医生。
可是……
韩佳是从13楼跳下来的啊！
就算是扁鹊华佗在世，或者是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回来了啊……
医生还没来，梁绾绾先等来的是接到民众报警电话的警察。
事出紧急，两辆警车往草坪边上一停，身着警服的警察就跳下车，往人群聚集的地方冲。
训练有素的警察迅速控制现场，隔开群众和命案现场。
看到趴在草坪上痛哭的梁绾绾，尽管已经司空见惯，警察们眼里还是闪过一丝不忍。
唉！
都是花一样的年纪，一个丧失生命，一个丧失亲友。
这实在是让人于心不忍。
不过，不忍心是一方面，他们该办事还是得办。
一个面容和善的女警察蹲下来，拉了拉梁绾绾的手臂，声音温和地劝慰她:“小妹妹，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啊。你能不能先到那边去等一等，让我们查看一下现场？”
梁绾绾木着脸，没说话，不配合的意思相当明显。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之时，又一个满头大汗的人冲进来。
他一看到地上的尸体和失魂落魄的梁绾绾，顿时眼瞳一缩。
“绾姐，对不起！我没有照看好韩佳，是我把她放到窗台边上的，是我疏忽了，我没有看到她的不对劲，我粗心大意，把她留在窗边就擅自离开……”
谭少明带着哭腔，一字一句都是对自己的责怪。
一边说着，还一边“啪啪啪”地往自己脸上扇巴掌。
没两下，谭少明脸上就清晰可见几道手指印。
梁绾绾沙哑着声音，“不怪你，也不能全怪你，我也有错……”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最终，强行将梁绾绾和谭少明拉开。
法医蹲下来，看了看韩佳的面容，又扒开她的眼珠看看，最后分别看看心跳和脉搏的是否有跳动。
“确认死亡。”
法医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他见过的尸体比吃过的饭都多，因此，这对他来说只是众多尸体中的一具而已。
医生也赶到了，同样的，进行一系列检查，得出和法医一样的结论。
这一次，梁绾绾彻底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