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和俩年一起把虚弱的翁旭然搬进屋里，不用李安年说什么，哪吒外出时就把房门关上了。
屋里就剩李安年跟翁旭然了，就在李安年随手点燃了屋子里的蜡烛后，转头一看，翁旭然不知何时已经幽幽睁开眼。
“我就知道你在撞死。”李安年无奈笑道，“感觉怎么样？”
“头很晕，身体很沉很重。”翁旭然费力地呼出一口气说，“其实我也不全是装，刚才我感觉想吐，怕是一说话就要……所以，还是现在这样比较好。”
“你梦到了什么？”李安年凑近她两眼放光问，“或者说，在你那里我是什么样的？”
“嗯……很奇怪。”翁旭然叹口气说，“最开始……跟我一直认识的你没什么差别，也就是……更主动了而已，鉴于我们其实能做的全做了，那种表现一点都不奇怪，但后来就……”
“后来？”
“后来……具体的我不想一一描述，只能说，她像是得了精神分裂症一样，一会让温柔可人，一会儿强势凶狠，一会儿……一会儿无法形容，好像没什么性格，现在想想……是在努力地模仿你，要不是在那个鬼地方被强行降智，我也不必呆到这个时候。”
“这么说来不用外人施法你自己也能出的来？”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就是这样的。”李安年叹口气说，“我发现那个你很不对劲，然后……我知道了，我是无意中引发了BUG，那个翁旭然复制了你的记忆却被扭曲清除了一部分，可是哪吒说过记忆除了死了是不可能除得干净的，你记忆中有哪吒的残渣，一看到我画的哪吒突然就……”
“触发了BUG？”
“可以这么说吧，然后我就抓住机会出来了……或者说，BUG被触发的时候降智效果突然就消失了吧……”
“那你运气可真好，我……”翁旭然摁了摁额头摇摇头说，“像是被困在蛛网之中，又没有力气挣扎，随着事件流逝，越看越诡异……”
“现在呢？”
李安年话刚问完，翁旭然就起身抱住了她，紧紧将她搂在怀里。
“比梦还美。”他附在她耳边说，“可见沉溺梦境的确不是明智的想法。”
“好啦，咱们时间不多，叙旧可以稍后再说。”李安年拍了拍翁旭然的后背笑道，“快点告诉我，你跟哪吒到底调查出出什么了？”
“嗯……”翁旭然坐直身体揉了揉额角说，“这个说来话长勒了，不过你既然说时间紧迫，就直接说结论吧。”
“对对，说结论吧。”
“其实对于我是谁这件事仍然没有结论。”
“啊……”
“但是，我们被追杀了。”
“被谁？？”
“上古龙神烛龙。”翁旭然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哪吒发现他没有沉睡，根据种种己想表明他已经百来年没有在窝里了，但是世间却没有任何有关他的传闻消息，这可不正常，你应该知道，烛龙的灵核等级强到无法侦测，这种人……神哪怕只是路过某处，也会让当地灵脉混乱甚至爆炸，或者是肉眼可见的风雷暴雨，气象剧变之类，一般有这种迹象界管局会进行调查，但是几百年没有烛龙行动的记录。”
“也许他有意隐藏？”
“这就是诡异之处了。烛龙这种级别的神灵甚至能影响世间规律运行，它已经超越善恶道德的边界……我说这么多就是因为想解释，它的行动根本不需要接受任何批判的眼光，不用顾及任何人，逻辑上如此实力上也是如此，如果它突然开始变的缩手缩脚了……绝对有问题。”
“这不是攻击你们了吗？”
“是的，在我们离开它老家之后被他攻击，它看起来是急切地想从我身上要到什么……你知道吗，这种级别的神明开口说话已经很掉份儿了，急不可耐地逼问和威胁就更low了。”
“你是说……哪吒就因为这个和它打起来了？”
“最神奇的是，他还打赢了。”翁旭然挑眉的样子颇有几分滑稽，“这就是大问题了，那烛龙现在孱弱不已，精神还不太对劲，急切地想要找到我，所以，哪吒故意放了它，这种失败对烛龙来说绝对是奇耻大辱，它会想方设法找回来的。”
“所以你要再次约架？”
“这不是约架的问题了，你知道一直以来骚扰你们伤害我们的那些玩意儿认谁做头头吗？”
“不要告诉我就是……”
“是的，就是这个弱化版的烛龙，不过即便我们觉得这个烛龙有问题，但对于绝大多数这个世界活动的生物来说，他还是碾压式的实力差别，所以听命于他到也不奇怪，目前为止我们遭遇的一切都是它在下令执行后的结果。”
“所以它……就是想要你？”
“不能换个说法？应该是我身上有什么它特别需要的东西，能够让它重新变强，也许……重回巅峰状态的东西。”
“所以你自己有头绪吗？”
翁旭然不出意外摇摇头，但话锋一转说：“但我们很快就有办法确认。”
就在这时，仿佛就为了回应一般，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哪吒进门来朗声道：“该动身了！咱们去见识点儿好玩儿的！”
李安年扶着翁旭然出屋后，发现迦楼罗靠着露台抱着胳膊背对他们站着。听到东京后转身微微一笑问：“都准备好了？那就出发吧？”
“等下，他也要去？”李安年指着迦楼罗问。
“怎么。”迦楼罗保持微笑问，“你有意见？”
“他是想要投名状啦。”哪吒站出来解释道，“毕竟他的诚意还需要考验啊，如果事情圆满解决后去界管局，那等待他的可是会完全不同的境遇，很值得冒险吧。”
“……既然是你的决定，我不会反对。“李安年微微一笑说，“那就走吧？还得等你带路。”
“你就不好奇我们到底去哪儿吗？”哪吒又问。
“就是去找烛龙吧？那肯定是坏东西的总部咯？”
“不，不是总部，我怎么可能自投罗网？我们要去一个……即便找帮手也不可能找很多，很适合单挑的地方。”哪吒看了看周围，又补充一句，“当然，到底怎么打，还得看情况。”
*
所以这是这是某个画风很玄幻的荒凉山谷。
不仅玄幻，还有点恐怖，头顶上乌云压顶，隐隐有雷声从天边传来，两侧闪避高耸入云，这种地形很不正常，这山顶怎么也不该看不见顶部？
真的有种误入玄幻片场的错觉，还是最终boss最终战。
但……李安年真的还没做好那种准备。
“你们当初做约定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李安年走着走着问身边的哪吒道，“虽然我知道我不用多费心思担心，但是我还是忍不住……”
“呃……具体的我也想不起来了。”哪吒瞥了眼迦楼罗说，“大意就是我们对对方都有所求，不如约个地方好好谈谈，我觉得对方已经开出足够让我心动的条件了，要让界管局放任不管？那万万是不能的。”
“也就是说你有二五仔的可能咯？”
“会说话你就多说点儿。”
其实李安年这么说也是为了给枯燥的路途找点儿乐子，这一路上翁旭然的表情都非常凝重。
然而没等他们继续往下说，平地一声惊雷子天上直直砸向地面，动静可以说是地动山摇，李安年吓到蹦起来抓住翁旭然的胳膊，他这才扭头俯视着李安年露出一丝笑容。
……算了，他开心就好。
那这声雷……
李安年扭头看去，再一次吓得心脏差点儿骤停。
一只被黑气环绕周身，体形巨大无比，几乎将整个山谷的去路完全堵住的——龙。
它到底是什么颜色似乎没人说得出来，因为周身黑气仿佛黑纱一般将它罩住，根本看不真切。
“还算准时。”一个低沉的男声开腔了，声音自带回音回响在山谷中，“这个地方满意吗？不管你如何回答，我们必须现在就进行约定的交易。把灵核给我。”
灵核？？
李安年惊呆了，她看看哪吒又看看翁旭然，两人都是表情十分严峻。
“原来你要的是灵核，难怪现在这个鬼样子，没了灵核就像人没了心脏，能够行动也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哪吒脸上一脸愉悦，“我早就猜到了大概是这样的东西，所以你看，我们这里有四个人，虽说你仍然处于压倒性的地位，但我们好歹也有了些讨价还价的余地了，不告诉我们为什么烛龙的灵核会在翁旭然身上，否则一切免谈，大不了鱼死网破。”
“黑”龙突然张开大嘴哈哈狂笑起来。
“你们也配么？无知蝼蚁，我现在，就让你们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黑”龙突然卷起身体，狂风从它背后呼啸袭来，李安年差点被当场卷翻，只能抱头半跪在地上，根本无从观察其他人的情况。她是真的没有料到这龙实力这么强，只是一阵妖风就吹得她腰都直不起来，本来她还在思考要怎么打假，现在可好，当场报废。
直到她勉强感觉风力稍微减弱了一些，勉强直起腰抬头看去，狂风中“黑”龙居然已经不黑了，它的身体色泽是黑种泛着蓝和红，或者是别的什么颜色，越看李安年越觉得那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但总而言之……李安年觉得它已经得到它想要的了。
烛龙仰起脖颈，张开巨口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震得李安年耳膜都要当场爆炸了，头部自然也是疼痛难忍，哪吒一马当先冲了上去，迦楼罗化成几瓣羽毛消失在原地，李安年咬了咬牙，操起长枪也冲了上去。如果中途坠落那也是她的命运。
然而并没有。
先是哪吒或坚强直冲烛龙儿去，毫无妨碍地刺穿了它的身体。也就是他那三米多长的大枪才能勉强扎得穿，紧跟着就是直冲而上的李安年，哪怕她看到哪吒做了什么自己也过呢本停不下来，火尖枪之后就是李安年，她的枪略短些，但也确确实实刺进了对方的身体。
李安年和哪吒转过头面面相觑，哪吒猛地拔出枪来，就在这时呆滞的李安年随着烛龙坠向地面，她不想挣扎也不想做别的事，只是沉静在震惊中直到哪吒出手，他俩才缓缓落到地上。
接触到地面后，李安年两眼已经盈满了泪水，烛龙在半空中已经恢复了人身，完全就是她熟知的翁旭然的样子。
“怎么回事？？我们的计划呢？？”哪吒走过来怒问，“你怎么……不反抗就算了还主动送？？”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翁旭然躺在李安年怀里费劲儿地说，“所以我不能透露……给任何人，这风险你们宁可把我当场打残……也不愿意冒。”
“所以你现在到底是谁？”哪吒两手叉腰气冲冲问，“看样子你的计划成功了是吗！”
“是啊……就算失败了，我也有办法……玉石俱焚……不过还好……那个假‘烛龙’以为吞了我就能……吸收我的能力，实际上……灵核这东西不经过漫长的修行……是无法契合的……他现在的躯体根本……承受不住我的灵核强度……所以……”
“被你反噬了？”
“看样子是这样。”
李安年的枪早已消失无踪，但翁旭然的胸前还是在血流不止，李安年带着哭腔道：“那今后你会怎样？既然那个假‘烛龙’用你的本体被毁了，那你会怎样？”
“会……运气好的话，会恢复成……你熟悉的那个样子，如果……”
“运气……不好的话呢？”
“我可是同时被两把枪捅了，”翁旭然苦笑道，“以你熟悉的那个我的水平，你觉得……能挡得住吗……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太阳的热……果然很温暖……”
说着他就闭上了眼睛，李安年一边疯狂摇头一边喊着“不”，却并不能立刻将他唤醒。
*
“紧张吗。”
“还有什么更可怕的事我没经历过吗？”
“理论上是可能的，只不过会不会以后发生，还得看命。你确定不打领带？”
“不打。”
“哪怕算是提前剧透攻略，也不打？”
“不打，我们去是通知你父母，不是讨好你父母，尤其是你爸。”男人皱起眉说，“听说他说出那种话我就对他没有任何好印象。”
“呃，是……‘见父母不穿正装不打领带都是流氓’那句话吗？”
“对，”男人挑挑眉说，“他眼中的流氓娶定了他的女儿，他也不至于活活气死，对吧。”
“当然不至于，”李安年转头望向翁旭然挑挑眉说，“走吧，我期待看你把他气得要死的样子，这一定会让我在婚礼上特——别开心。”
说完两人手挽手走向小区大门，走向花园对面的楼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