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本殿下亲自画的，够特殊吧？”夜黎的笑意带着几分邪肆。
“哦？那你画的是何等的美人？”
听闻魔皇的三千后宫美女无数，魔后寐姜更曾是天界第一美人，虽未见过，但听闻连那位星月女神的绝世姿容都比不上寐姜。
夜黎唇畔的笑愈发玩味，他从宫人盘点的礼物堆中取出一卷画，“我给你瞧瞧。”
那一卷富丽工巧的美人仕女图，笔法飘逸华丽，栩栩如生，足以看出画图之人拥有极高的工笔造诣。
画中的美人容色妖娆倾城，身姿婀娜，面若千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一双紫眸潋滟殊丽，极具神韵，身后是一架姿态万千的蔷薇。
那模样，竟像是女儿身的夜黎。
“这……这不就是你么？”
“怎么样？美么？”
湘湘无奈的扯了扯嘴角，“美，美……”
美则美矣，未免太过恶趣味了，哪有把自己画成美人送给自己父亲的？
眼见着宴会早已开席，夜黎却拉着她四处闲逛，似是有意避开那热闹的寿宴。
“你不去你父皇的寿宴吗？”她终于忍不住问道。
夜黎顿了顿，道：“不想去。”
“你不怕魔皇一怒之下重罚你？”
“我父皇不会罚我，他老人家压根不在意我这个儿子。”夜黎淡淡道。
湘湘羽睫轻轻颤了颤，总觉得夜黎说这话的语气是那么的哀伤。
复又想，这是他们这父子之间的事，依他的性子恐是不愿多说，自己还是不要过多追问了吧。
灰蒙蒙的天空中，飘下几瓣雪花。
“咦，下雪了。”她惊喜道。
她有许久未见雪了，风花雪月四景之中，她最喜的便是雪了。
絮絮的雪花一瓣一瓣落下，她伸出手，细雪宛若精灵飘落在手掌上，看着绒绒雪花在掌心，一寸一寸融化。
“好美啊……”
湘湘心生欢喜，仰起头，望着细雪悠悠坠落，黑色的眼眸里映入了点点烂漫雪色，她任由雪花落在娇俏的面颊上。
风一动，抚乱了她脸颊的几缕发丝，她朱红的樱唇，缀着皎洁无暇的雪色，宛若细雪落在娇艳的花蕊上，让夜黎的心头生出几分难以言喻的悸动。
他怔怔道：“对啊，好美。”
她说的是雪景美，他说却是人美。
许是落入了雪色苍茫的梦中，不然怎会如魔怔一般，生出这宛如春风十里的柔情。
他情不自禁想伸出手，抓住这一缕幽梦。
直至一个突兀声音，打破了这美好的梦境，“小殿下，鬼王陛下准备离去了，问您是否跟着一起走？”
湘湘转过头，对侍者笑道：“好的，我这就走，让父王稍等我一下。”
说着，她提起裙裾，跳脱的蹦到夜黎面前，歪了歪头，笑盈盈道：“我走了，这几天多谢你关照了。”
然后，又潇洒的转身离去，轻盈的雪絮落在她身上。
“湘湘。”
夜黎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在雪中带着氤氲的凄迷。
“嗯？”湘湘停下脚步，却没有回过头。
夜黎凝视着她的背影，双眸似是有些模糊，“我发现我总在看你的背影，你回头看我一眼，好么？”
她心中蓦地一酸，又有种潸然欲泪的感觉，“对不起。”
上元节那日，她曾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看到的……是成瑜啊。
夜黎苦笑一声，又像是在自嘲，他垂眸望着脚下的一池碧波，细雪悠悠落入，池中涟漪在一圈一圈的荡漾，像心底的苦涩在不断漫延。
“湘湘。”
他又低低唤了一声，似是梦境中无奈的喟叹，漫天的雪絮落在了心间。
湘湘走了，在蒙蒙的细雪里，只遗留下一个纤薄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