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韵推了一下朱景行的胸膛，默默抬起头来，“我的宿舍就在附近，要不要去看看。”
“好。”朱景行的嗓音见带着几分笑意。
低低沉沉，泠泠动听。
驰援汉城的医疗队，就近安排住所。
汉城所有的宾馆几乎都被医疗团队占领，住宿也算宽裕。
朱景行随着唐韵进了宿舍，环顾了一下四周，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唐韵靠着朱景行坐在了沙发上，又抱住了他。
朱景行嘴角的弧度刚刚上扬了一半，就猛然耷拉下来。
怀里的人轻轻颤抖着，发出了一声声低低地呜咽声。
朱景行英挺的眉毛，拢了拢，手在半空中顿了下，又缓缓地落在了唐韵的背上。
轻轻拍着。
“怎么了？”朱景行放柔了声音。
唐韵搂紧了朱景行的肩膀，一句一顿道：“刘大夫去世了，就在今天。”
朱景行的手上的动作陡然停顿了下来，黑眸沉沉。
“刘明大夫？”
他的声音听得出清晰的不可置信。
前几天他和唐韵通电话的时候，唐韵还说一切都挺好的。
怎么刘明忽然就……
就算是感染了X病毒，刘明身为医生，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肯定十分了解。
唐韵等人也有了丰富的救治经验，怎么可能才短短几天，就这么牺牲了。
唐韵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涌了出来，“是他，是刘明。由于过度劳累引发的心源性猝死。”
唐韵说完就无言地趴在了朱景行的肩头，紧紧闭着眼睛。
朱景行张了张口，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心里堵着一个石头，不上不下，就这么堵着。
刘明身为他的前情敌，唐韵为他流眼泪了。
朱景行却一点儿嫉妒的感觉都没有。
刘明死在了自己的战场上，死在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值的所有的人缅怀和崇敬。
医院就是战场，医生就是战士，每一个战士都有死亡的风险，劈波斩浪，冲锋陷阵，就避免不了面临死亡。
朱景行相信，他们每一个来汉城驰援的人，都时时刻刻准备好了，面临死亡。
可是当死亡真正降临的时候，谁又能真真正正做好准备。
更不要说那些朝夕相处的朋友同事，战友的突然牺牲，这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
这一夜唐韵睡得很不踏实。
梦里她经手的患者，一个个都被死神拉扯着，她只能够站在远处看着，不管再怎么嘶声力竭地哀鸣，都无法前进一步。
就这么堕入了无尽的深渊。
朱景行在唐韵的额前吻了吻，低语道：“别怕，我在。”
怀中的人不知道听到了没有，睡得安稳了不少，不过眉头还是紧锁着。
***
唐韵早上醒来的时候，脑海中还有一种虚空感。
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对上那张俊美如涛的脸，朱景行眼下乌青很重，一看就是睡眠不足的样子。
唐韵看着他，有些歉意，“是不是没睡好？”
“还好。”朱景行在她的唇角轻轻啄了一下，“晚上是不是做恶梦了？”
唐韵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时间，“我要起床了。”
“好。”
朱景行很快就穿好了衣服，还不忘转过头问她：“心情好点儿了吗？”
“还行。”唐韵冲着朱景行握了握拳头，“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强。”
刘明死了，可是他们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往前看。
X病毒这场攻坚战，还没有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