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羽！！——”
“啊主子！——”
“莫子晟你干什么！！！”
在穷奇等人心里，莫子晟这么做无异于把尹子羽的命直接送给了想杀他的人，既此刻正控制苍鸾身体的幕后主使。
而做出这一诡异动作的人却没有丝毫犹豫，在少年的身体向前倾倒的同时自己往后退了几步。
就在电光火石间，百里清和看到苍鸾凝聚成风刃的手刺进了阿羽的腹部，然后快速穿过。
少年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下巴衬在苍鸾的左肩膀上。
血流如注。
“别过去。”莫子晟几道火焰射出去后在快接近穷奇等人时瞬间拉长成了细绳，束缚住他们想救尹子羽的动作。
当然，他没忘了封住那三个人的嘴，不然就凭百里清和关心尹子羽的程度，只怕他的耳朵难以清净。
白泽捂着伤口落后莫子晟半步，后者给了他一粒药丸，上面有灵力波动。
那是曾经莫文凯为忆棉特制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拿来用。
如今莫夫人已经……这个药在短时间内没有用武之地。
尹子羽整个身体几乎全部靠在苍鸾娇弱的身躯上，佳人的眼眸闪了闪，抽出了手。
“噗——”
本就意识不清的尹子羽承受着太阳穴处跟腹部的双重疼痛，感觉自己快羽化登仙了。
身体轻飘飘的，一切都开始不真实起来。
苍鸾维持着原本的姿势没有动。
四周太安静了，能听到少年身上留下的血滴在地上的清脆声。
滴答——
少年挪动了一下手臂，不过是徒劳。
滴答——
莫子晟抿着唇，吃下药丸的白泽吸纳万物灵力让伤口愈合的更快。
滴答——
穷奇睁大着眼睛，他不敢相信莫子晟竟然会亲自把主子推向死亡。
滴答——
相比于穷奇的不可置信，百里清和的身体开始颤抖。
他突然意识到，白泽之前跟他说的那番话有何用意。
突然理解为什么在离开百里府时，父亲沉默地看了他很久，并叮嘱他一定守好自己心。
看着苍鸾娇小却将脊背挺的笔直的背影，百里清和鼻头一酸。
“主上，您……”药效尚未完全发挥，但至少已经不流血了，而且伤口结了痂。
“既然走到一步，有些代价不可避免。”
莫子晟也是赌了一把，就跟上次在死牢里赌尹子衿的身体是否还记得尹子羽。
倘若记忆可以遗忘，言语可以可以扯谎，眼神可以欺骗，那么，有一样东西最诚实。
就是人的身体。
那些曾多次重复后留下的习惯，根不需要经过思考就自然而然付诸的行动。
比如，尹子衿的身体会下意识保护尹子羽。
比如，苍鸾此刻的颤抖，就是她的身体记得倒在她身上的人究竟是谁。
这种代价不可避免，但为了更长远的计划，这一步不得不踏。
莫子晟不清楚尹子衿生前到底预知到了多少事，如果他看得到尹子羽的死亡，那现在这个局面，恐怕就是那个人曾设法想替换的。
苍鸾眼神空洞，面无表情，耳边只有从少年腹部滴下的血的声音。
一声一声，低沉地诉说尹子羽命不久矣。
戴着面具的人手一抬，束缚百里清和等人的细绳重新幻化成火焰，消失了。
“离开主子！！”穷奇一被放开，顾不得被勒红的手腕跟胳膊，几个起落准备贴近苍鸾。
没想到那两个人身边突然刮起狂风，旋转着带起飞沙走石，阻挡穷奇想要布下的术法。
该死！怎么才能救主子！
穷奇用袖子挡住脸，灵罩在这股诡异的风面前居然不管用，真后悔当初子衿大人交他时该好好学学的。
山海阁里，所有人分工明确，都是依据其身体情况或天赋划分，派去做不同的任务。
穷奇虽然是术士，但毕竟体质特殊，术法也难以发挥到极限，尹子衿很少派他出危险的任务，除非是勾陈忙不过来，或者阁主已经提前探好情况不会有问题。
从这点来看，尹子羽跟尹子衿确实有些像。
要么说都会忆氏一脉的人，性格有些相仿倒也能理解。
不过，话说回来，莫子晟也是忆氏一脉的人。
如果——
如果把这两条线连起来，子衿大人曾经那么信任莫子晟可以担当重任，又如此疼爱主子；莫子晟跟子衿大人没见过两三面，却对大人那些复杂的心思理解的那么透彻，而且对主子也格外上心，甚至几次冒着性命救尹子羽于水火。
他们三个之间，或许是因为同样拥有忆氏一脉的血液，才会对彼此格外珍惜？
这么一想，子衿大人那些小心翼翼落在主子鬓角和额头上的吻，以及莫子晟小心维护主子的身体，即便主子已经是公认的男儿身，还是坚持让苍鸾从旁伺候。
之前的一切似乎都随着这个谜团的解开而说得通了。
横公手中的溯脊鞭朝苍鸾这边甩过去，硬生生破开了一个口子。
这才是他的实力，不容置喙的实力。
朝穷奇使了个眼色，对方会心点头。
百里清和看到苍鸾跟尹子羽周边的旋风居然无缘无故变弱了，一边担心阿羽的身体，一边又提防有诈。
被控制的苍鸾就像个提线木偶，脸上红蓝交错的花纹以诡异的速度铺开，就差左眼没有染上这种图腾了。
穷奇跟横公一前一后配合，一个用幻境将出手的人伪装成无数个尹子羽的模样，另一个将手里的溯脊鞭拉长成了长鞭，试图困住佳人的身体。
苍鸾不能杀。
但如果主子活不了，苍鸾也得死。
横公坚定这种信念，手里的长鞭挥舞，实体借助穷奇的灵力在无数个尹子羽的身体上来回换，一次比一次接近单手掐住少年脖子的少女。
苍鸾为了应战挑衅的横公跟穷奇，不得不将尹子羽的身体抬起，所以此刻她正抓着少年的脖子带动着对方跟她一起躲避。
有哪里不对。
到底是哪里不对。
百里清和紧紧盯着躲避长鞭的少女，一个回神，跟正看向他的白泽对上了眼。
白泽也没想到百里清和会发现他的无意举动，赶忙错开眼。
莫子晟一打响指。
“住手！！不不住手！！——”
百里清和虽然预感到了，却晚了一步。
穷奇将横公在幻境中渡到了苍鸾身边的人形身上，溯脊鞭重新变回原型，快速突刺少女的右胸膛处。
微微勾唇，少女翻过身，松开了掐住少年脖子的手，改为环住身前人的脖颈。
溯脊鞭透过了少女的身体。
右眼角下的风系清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