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笙歌自赶到尹子羽身边后一直寸步不离，生怕床榻上的人有个什么闪失。
“……笙歌？”难得从昏睡中清醒的人闻到一股冷香，熟悉的气息让他不假思索就说出了对方的名字。
“你这小子真是吓死我了。”听到动静，慕笙歌赶紧握住对方的手，“瞧瞧我这操碎了心，头发了白了好几根，都给你记账上了啊，等好了得给我当牛做马还回来。”
“……嘿嘿。”听到久违的声音，尹子羽松松地回握住对方的手。
莫子晟在一旁处理烛照幽荧传来的手札跟信笺，灵力凝聚成的纸条在他读完后化成了火焰。
“头还痛不痛？要不要坐起来？”听到对方的傻笑，慕小少爷算是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结果，少年张了张嘴，还没开口说出一个字就头一偏，昏了过去。
——！！！
站在一边的穷奇相比于慕笙歌的手足无措倒显得格外镇定。
“主子的药里加了几味助眠的，他的身体难以持续承受精神力被抽空后的疼痛。”拉着身前的胳膊，示意对方放宽心，不要再打扰主子休息。
慕笙歌的反应比他第一次看到主子这种样子时小多了。
尹子羽的药是莫子晟跟苍鸾一起商量后定下的，由百里清和跟横公负责去药铺抓药，然后穷奇熬好端过来。
一开始，床榻上的人甚至连短暂的清醒都没有，要么昏睡，要么在接受莫子晟灵力时大吐特吐。
因为连日没有进食，只依靠药材跟粥续命，每次少年都只能吐出一些苦水，要么就承受不了大量灵力入体，直接一口血喷出来。
这段时间，别说穷奇了，就连百里清和也不得不相信莫子晟对尹子羽是真的好。
虽然尚不清楚这个人的动机，但光看他细心为尹子羽擦脸，除了处理紧急的信笺外几乎寸步不离照顾，他们愿意相信莫子晟是真心的。
其实，百里清和对莫子晟的成见也只是在对方居然敢拿阿羽的命威胁他，后来想想，就算他不答应，这个高冷淡漠的莫少爷未必会伤害阿羽。
他只不过是在特殊情况下采取了最极端却最有效的方式。
确实如此，莫子晟做事一向只对事不对人。
至于尹子羽，只有他自己最清楚现在所做的一切有何用意。
他是在乎对方的，但没有尹敬亭说的那么在乎，也比不上尹子衿的保护。
他是有私心的，也确实利用了尹子羽。
殇南之战不过是个引子，到底谁在背后推波助澜，有什么目的。
多次的刺杀真的只是想要他跟尹子羽的命这么简单？
莫子晟有理由怀疑他们背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着一切发生，如果不找出来这个人，他们二人性命不保只是小事，最后连带整个清秋大陆都会陷入纷争。
他没那么宏大的志向，也不屑于把保护天下苍生为己任，所做的事，不过是因为倘若清秋大陆一片混乱，莫府也难以独善其身，母亲也会有危险。
忆氏一脉本身就在夹缝中生存，被各种高手欺负，被实力不济的修士嫉妒，若真到了那天，这些人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把矛头直指母亲，他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而尹子羽，既然山海阁主愿意把她托付给他，说明他默许了莫子晟的行动。
当时的尹子衿也考虑过，各取所需的交易远比让莫子晟先对四妹上心后再托付要稳妥。
先不说莫家嫡子那淡漠的性格，很难让他真正关心一个人，但如果某个人能引起他的兴趣，让他觉得还有可利用的价值，比任何借口都更有利。
当然，这么重要的事肯定不是尹子衿一个人决定的。
“他这么一直昏迷也不是个事儿啊，尹子衿……那边也需要子羽过去。”说着说着，声音低沉了下来。
尹子衿成了那副样子，阿羽恐怕承受不了这种打击。
在慕笙歌心里，还是把尹子衿当做了尹家人，而不是慕家失踪的嫡子暮云归。
暮云归还活着的事，他打算暂时压下不说，先看看尹大人怎么跟父亲提起过往的事再做打算。
毕竟，万一他把真相捅开，破坏了尹大人的全盘计划可就遭了。
而且，子羽已经成了这样，尹子衿却从没来这里探望过，这很反常。
他听过太多关于那个人的故事，无论是谁讲的，无论是哪个版本，有一个中心毋庸置疑——尹子衿非常在乎尹子雪，既他的挚友尹子羽。
“苍鸾他们正在想办法，毕竟精神力这种东西不像灵力那样好补，弄不好就直接没命。”感受到周围的低气压，穷奇把人拉了出去。
即便相处的日子里莫子晟基本不怎么吭声，但穷奇到底是跟了尹子衿多年的人，会察言观色，如果说到一些敏感的话题，那个人虽然仍维持先前的姿态，可周围的温度会在短时间内骤降。
不是火系清印么？难道还能反向用？
“说到苍鸾，她人呢？”不提则已，一听到佳人的名字，慕笙歌突然意识到一直没见到对方。
之前传讯的时候，明显看的出苍鸾在小心斟酌措辞，要不是之前那一年多的相处让他摸清对方的行文风格，收到信后还真可能被骗的相信尹子羽“点”伤但需要卧床。
“她最近一直帮主子进行治愈，太累了，所以一直在休息。”想想好像这两天一直没见到苍鸾，吃饭时也没见对方一起过来，他们又都是男儿身，不好去探姑娘家的情况。
慕笙歌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会儿，“不对！苍鸾不会这么长时间不出来，一定有问题！”
这么说着快速点地几个起落到了佳人厢房前，轻轻敲门，“苍鸾姐，在么？”
穷奇跟着在慕笙歌身后落了地。
说起苍鸾，莫子晟还有个奇怪的习惯值得一提。
因为尹子羽一直卧床不起，但仍需要换洗衣物并清洗身体。
之前百里清和几次争辩说他一直贴身跟着阿羽，这种事不在话下，但莫子晟却态度强硬地无声拒绝了。
随后，这项重任交给了苍鸾，不过百里清和会在门外守着，以防佳人需要帮助却找不到人。
“……我想静静，有事么。”虚弱的声音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