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疼吗？”
“还好……”
时间来到了期末考试的前一夜，庄信鸿细想：该复习的早已复习完毕，就算现在复习也不会有什么效率可言，不如陪着德怀特唠嗑唠嗑，毕竟他也要回自己的故乡——卡俄斯了。
“好好珍惜剩下的时间吧……”
这种话，还真是模棱两可。但某种意义上确实是实话。
庄信鸿看了眼德怀特额头上的纱布，起身道：“我出去走走，放松下。”
“记着早点回家啊。”
庄信鸿点点头，换上运动鞋小跑着下楼出门了。
随着六月尾声的到来，天气开始带上了夏季的炎热和雨季的潮湿，二者造就了魔都蒸炉般的煎熬。即便穿着短袖，空气中的水分也在无时无刻给皮肤带来粘稠感。
去哪逛逛呢？庄信鸿走着走着，又回到了那条小巷——如果没记错的话，小猫们现在都应该在温暖舒适的窝里了吧，再也不会饱受饥寒交迫的日子了。至少，可以不用只靠吃饼干过日子了。
正当他这么想着，险些迎头撞上一人。
“对不起对不起！”庄信鸿连忙闪开，向对方道歉。在明亮的路灯下，他瞅清了对方——柯博雪。
“你是——”庄信鸿指着他。
“等你。”柯博雪扶了下眼镜，“按照过往的惯例，你有考试前一晚散步的习惯。而按照数据统计分析来看，你来到这条小巷的概率是最高的。”
“你这家伙，还真就把我当做一个研究对象来处理呗。”
“这是一种重视的方式。”
庄信鸿耸了耸肩，问：“那你有何事？如果需要的话可以边走边说，不过，我必须在九点半前回去，不然德怀特又要唠叨我了。”
“在预测之内，可以保证你能至少提前十五分钟到家。”
“那——走吧。”
一路上，庄信鸿开始和他有的没的聊了起来。但，与其说是聊天，不如说是庄信鸿问一个，柯博雪答一个，仿佛是什么FBI情报审问。
他问了小猫们的后续，还有一些从脑海里挤出来的无聊问题，最后实在是无话可说了。二人就这么走了将近十分钟，正当他准备用一个理由搪塞回去的时候，柯博雪开口道：
“那，你平常如果带朋友出去玩的话，一般都会做些什么呢？”
“嗯？”庄信鸿转过头看着他，一时间脑海竟翻不出和他一起游玩过的经历。仔细想想，每次和他在一起基本都是公事公办，根本没有任何私人感情的参与。
庄信鸿抖了抖肩，道：“一般来说，我会约朋友一起去看电影，吃饭，随对方喜好一起去某个特定的地点玩玩什么的。大概就这样吧。”
“了解。”柯博雪道。
他看着柯博雪一旁若有所思的模样，内心竟有点内疚：如果当初自己对他态度好一点的话，会不会现在就没那么多隔阂了。
庄信鸿拿手机看了眼时间：九点十分。看来接下来没啥动静的话，这学期就算是到此为止了。
真的就到此为止了吗？
“呐——”他拿起手机，跟德怀特打了个电话，“德怀特，我和柯博雪玩一会儿，晚点回来。”
德怀特着急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了过来：“和柯博雪，你不担心……”
“放心吧，不是还有你吗？有强大的德怀特在，难道我还会被怎么样吗？”
“话是这么说……”德怀特听到夸奖自然蛮受用的，但这并不代表冲昏了头脑。在几秒的沉默后，德怀特叹了口气，再一次妥协道：“答应我，有危险马上叫我。”
“明白的。”庄信鸿反倒觉得他多虑了。挂断电话后，他看着柯博雪道：“走吧，电影院离这里没多远，看一场应该来得及。”
柯博雪凝视着他，道：“没必要，这样会对你和德怀特的关系造成一定的波动。现在是非常时期，没那个必要。”
“少废话，走吧。如果不体验一次的话，估计你一辈子都体会不到。”庄信鸿直接拉着他一路奔到了电影院柜台面前，准备找一倒数第二场的电影看看。
“你想看什么？选吧。”
“嗯——”柯博雪看了看屏幕，道，“按照之前对你口味的调查，结合当下电影的热点分析……”
“不对不对！”庄信鸿挥手道，“你不用顾及到我，而应该是你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柯博雪道：“为啥？”
“因为……”庄信鸿对他的问题简直是抓狂，“我把你当朋友，那我自然会愿意考虑你的意见的。”
“朋友这种关系可以让彼此牺牲一定的自我利益，进而满足对方的需求吗……”柯博雪摩挲着下巴，尝试着从脑海里寻找自己的个人口味，这对他来说似乎是最难的一件事情。最后，他选了一部很传统的爆米花电影。
“视觉效果上，我也更喜……欣赏这种大制作。”
“让你说出‘喜欢’真是为难你了。”
庄信鸿顺便请了桶爆米花和两杯果汁，以此让他更好感觉到这种氛围。
这部电影的热度倒是不错，就一眼扫去，七七八八的座位全都坐满了。质量而言虽说一般，但视觉效果足以值回票价。庄信鸿偷偷扫眼看了下柯博雪：时不时嘴里念念有词，但人似乎还挺高兴？
结束后，柯博雪评价道：“视觉信息上的爆炸很满足，这次收集很满意。”
“你高兴就好。”庄信鸿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
“走，恰烧烤去！”
柯博雪皱眉道：“不行，如果超过十一点还进食的话，会对明天的考试状态……”
“没关系啦。”庄信鸿摆摆手，“这次完全是为了陪你，你就当做是一种恩惠！”
“倡导一起做坏事也叫恩惠吗？”
“这叫做一起放肆带来的双倍快乐！”
于是，庄信鸿靠印象找了家口碑还不错的小摊，坐下来把菜单推给了他。柯博雪看了眼菜单倒是点了不少，似乎也觉得不彻底的放肆就是毫无意义。
看着一盘盘夜宵摆在面前，庄信鸿不客气开吃起来，而柯博雪抱怨了两句什么油盐过多，但嘴巴倒是没停下来，口嫌体正直就是这样的。
吃完后，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十二点。
“呀，看来和你在一起还是可以的嘛。”
空阔的人行道上，庄信鸿走在柯博雪前面，道：“这样，你应该能感觉到了吧？这份快乐，在你的坎特伯雷上永远无法体会到的。”
“也许吧。”柯博雪扶眼镜，“原来是这样：互相让步进而实现更大的圆满，这就是你们人类发展出来的友情关系吗……真是奇妙呢。”
“当然咯，说极端点，就是你能为别人牺牲自己了。这种情况虽然少见，但不是没有。”
庄信鸿看了眼时间，赶忙道：“那我先回去了，拜拜。”
说完，他立马赶回家了。但后背却并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那家伙，还是没开窍啊，好歹说句再见啊。
然而，等庄信鸿转过拐角后，柯博雪嘴里喃喃道：
“谢谢，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