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上神。”
南天门前，正有数千将士集结在这里。
这是准备去练兵了？
想了一会儿后夜阑直接等在原地，果然没一会儿便瞧见急匆匆跑来的一个身影。
“阑儿，你怎么来了？”
看到她后云绵大步跑上前，这下，那些集结的天兵为难了。
“怎么办？”
这些天兵的副统领问向站在最前头的那人。
战神让他们围堵云绵上神当作是一种训练，可如今再来一个夜阑上神，这怕是直接从训练变成了单方面的受训。
“无妨。”
那人抬手示意众人莫慌。随后对着副统领小声道：“在这种事上，夜阑上神还是十分讲道理的。”
若是平常的打闹，可能是要受些委屈。
“那就好。”听罢副统领松了一口气。
这些人在嘟囔些什么？
云绵将夜阑拉到一边，对她附耳低声道：“他们欺负为娘，你是帮还是不帮？”
夜阑笑道：“既然爹不想您跟去，就不去了吧。”
“那怎么成？”
而况这不是去不去的问题，“是你爹刻意要疏远我。”
夜阑不觉垂眸，笑着说了一句“我找天君有些事”后便离开了。
嗯？这丫头是怎么了？
还找天君？
算了，孩子长大了自然就有长大了的烦扰。
云绵左右晃了一下脖子，对着那些紧张望着自己的天兵笑道：“连我都打不过的话，就卸了这身盔甲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罢。”
这话让那些本来有些紧张的天兵立刻变得认真起来。
对，他们以后要面对的敌人可不会比云绵上神差。
星宿宫前，正上空相照应的文昌星已经黯淡无光。
仰头望了良久，那道白影才慢慢走了进去。
此时，里头已有无数有品阶的文职仙家聚集在此，而坐在主位上的正是天君。
“夜阑上神！”
殿内的众人纷纷望向于她，好似想从她这里得知些什么。
“夜阑拜见天君。”
看到伏膝跪地将头垂得低低的那人，座上人的面色又凝重了一分。
“司命在我眼前被温姜所杀。”
这话让殿内的仙家都屏了一口气。
那只妖狐竟然能在夜阑上神面前杀掉司命星君，可见她的邪功已经到了让他们束手无策的地步。
“起来罢。”
座上人抬手，“本君想与夜阑上神浅谈几句。”
听到这话，众仙家立马行礼退出星宿宫中。
“连夜阑上神也打不过么？”
其中一人的话让其他仙家忧色更浓，有人叹了一口气道：“北微天尊向来实力难测，若是他有所隐瞒，战神那边也未必能完胜。”
“那又如何？事已至此，难道我们还要想着如何找退路？”
“可有些人已经走在另一条路上了不是么？谁知我们当中还有没有生了异心之人。”
这话让众仙沉默起来。
如今的天族中，无论是武将还是文职，都已有不少仙家离开，投奔于另一处阵营之中。
星宿宫内，座上人走下台阶将还跪在地上的那人儿扶起。
“阑儿。”
天君将手放在身前人发上微微一笑，“曾经我们以为阻止小魔君就能平息一场浩乱。”
可当桑九真正将光河回溯之时，他很快便觉得自己错了。
“天道偏倚，这浩乱便不会真正停止。”
或许当时那位亲自攻上天界，也是早明白会有今日罢。
“阑儿，以后六界要靠你们这一代守着。”
夜阑微垂着一双杏眸低声道：“天君和战神可是已想好对策了？”
天君只一笑，手指向穹顶之上的星宿幻影，“阑儿你看，司命一职象征着文昌星，可每一代司命的替换不是代表着文昌星就此陨灭。它只是暂时地暗了一下。”
他微微低头，看向还望着已失了光泽那颗星辰的人儿道：“星辰都是会闪烁的，这样才更显瑰丽不是么？”
夜阑对着那颗失了光泽的文昌星苦涩一笑。
一明一暗视为闪烁。
或许在这片浩瀚星海中再平淡不过，或许在星海之下只观望的旁人眼里确实瑰丽无比。
可她不是那一片星海，更不是星海下观望的旁人。
等文昌星再亮起时，星宿宫的那位也再不是她所认得的司命。
她周围的星辰，闪烁一次就不再是原先的那一颗了。
“天君的这些话，洋泽一定会懂。
夜阑回眸对着那人浅浅一笑，随后屈身行礼退出星宿宫内。
只剩殿内的那人再次静默地望向穹顶之上星海的幻影。
“哪里会不懂。”
正是因为懂了，才会做出选择。
天界瑶池的西南方向，有一处十分隐蔽的小岛。可说是小岛，其实只能容纳一人一树，再无其它下脚之地。
而且这个小岛被人施了隐身术，夜阑也是在很偶然的误打误撞中才进入此处。
这里，有一颗十分茂盛好看的梧桐木。若不是因为有咒术在此，证明它已有了主人，她差一点儿就霸占了这里。
不过这里的主人似乎很懒，千百年来她也没有遇上过一次。
所以以前她时不时会来这里坐一会儿，看看西南方的瑶池，看看东南方的练兵场。
夜阑抬袖拂开吹来的淡雾，她凝望的方向，有数十万天兵正在操练。
而天兵的正前方是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一道身影。
“爹……战神……爹……”
夜阑将手撑在额头前，望着落在自己右手掌心的一片黄叶慢慢闭上眼。
“爹，这次您就不去了好不好？”
“小阑儿。”
她始终还记得那时爹的一只大手快将自己的脸都全部捂住了。
“爹穿上战甲，就是整个天界的将军，不再只是小阑儿的爹爹了。”
“那爹爹只做阑儿的爹爹，不做天界的将军了，好不好？”
她还记得向来一脸肃穆瞧上去就让旁人不敢靠近的那人脸上，第一次出现那样自责又无可奈何的神情，以至于从此之后，她再也不敢说出那样的话了。
“他是这天上地下最威武的将军。”
夜阑睁开眼，练兵场上的那道蓝影正抬手握住飞来的一把银剑，气吞山河。
这是她偷偷摸摸练了一个月也达不到的那股气势。
“我的爹爹，是战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