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七国之间兜兜转转，夜阑也没有发觉其它族的踪迹。
看来只有苍南国的那个魔族国师。
夜阑抬手看着掌中不断变化的那个阵法缓缓勾唇。
逃？看他能逃到什么地方。
“再去喝杯茶吧。”
这天色都暗了下来。不过毕竟冬日里的夜幕降得格外早，喝盏茶的功夫还是有的。
最重要的是，有些冷了。
看着自己凝了一层薄薄冰霜的左手，夜阑走进一间已经亮起灯火的酒楼内。
“上壶好茶。”
夜阑对着热情迎上来的小厮直接道，笔直朝二楼邻窗的位置坐下，望着街道上逐渐亮起的一条灯火。
破船还有三千钉。
纵然苍南国起了动乱，在其余各国走了一遭后还是这里最繁华富饶。
夜阑将右手覆在左手之上，很快那层薄霜便化为了水气滴下。
“雪凰。”
她记得以前在外祖的梦境中见到过。
被困缚于冰川之下的雪凰究竟犯了什么错？为何明明娘亲已经回来了，外祖却不愿意相认？为何娘亲不记得外祖？
也和雪凰有关么。
因为一直在用经自己改动过得术法，所以她也一直承受着反噬。这种彻骨的寒意，是因为她承继了雪凰的部分神力么？
自己可是金凤，如今自己的神力尚可抵抗这股寒意，若自己体内承继雪凰的那部分神力全部苏醒，且强过自己的金凤元力，她这条小命可就难保了。
冰火不相容，就跟神魔两相克的道理一样，势必要一方强过另一方，且压制住另一方。
夜阑的指尖敲在窗框之上，抬眸望了一眼已经完全黑下来的上空。
娘。
“姑娘，您的茶。”
小厮将刚煮好的热茶倒进桌边的杯子里，将手往衣角边擦干净后慢慢推到夜阑手边，轻声道：“姑娘，您慢喝。”
“嗯。”
夜阑冲那人一笑，双手轻轻捧住杯身，这才觉得暖和了一点。
此刻，窗外传来了十分好听的戏曲唱腔声。
她不觉弯起唇。
“姑娘，前头的梨园里新来了一位许姓公子，不仅这嗓音妙，人也长得妙极，您要不要去看看？”
小厮自知是自己多嘴，可不知怎么的就想告诉于这位姑娘。
或许是觉得她一身清冷气，染些烟火才鲜活。
或许，只是单单想搭上些话罢了。
“不了。”夜阑只手撑着脸侧望向窗外的阑珊夜景。
只怕去不得。
过去的诸多“恰好”告诉她，她要是去听曲儿，耀耀说不定也会恰好出现在那里。
更何况这里又不是听不到。
看着人头攒动往声音那方赶去的一些人，夜阑眸色一晃。
好熟悉。
一口喝下桌边的茶水后，她拿出一块碎银放在桌面上，起身往楼下跑去。
刚刚那股神力……
她正好想找她。
走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后夜阑特意幻了身形才走出去。
走了一段距离后，顺着两旁灯火通明的烛火，瞧见正前方有一堵筑在水上的白墙。
环水而依，是有几分风雅。
这墙约莫两米高，上头覆着琉璃绿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正中央有一个红漆大门虚掩着，曲声和不辨男女的曲腔清晰传来。
抬眸，门上红色匾额上书着“妙音园”三个烫金大字。
虽然刚到门边心中就生出了不妙的感觉，夜阑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凄凄柔柔细细绵绵的嗓音勾人心弦，门边的人十分多，都在排队等着进入。
夜阑暗自有些感慨，半面萧瑟半面笙歌，半面求活半面寻欢，竟都在同一片天下。
“好了，今日客满，诸位贵客明日再来罢。”
半掩的门内一人探出头来对着外头候着的人道，脸上还带着一丝傲慢。
呵，这些人等到明日这里头有几张熟脸连着几日都没排到。
也怪这些人迂腐，偷偷打点下他不就放他们进去了？
正准备关门时他忽然发现有些不对。这些人平日里都会唏嘘一番，今日里怎么半个字也没说？而且那些人好像都在看着什么。
排在最后头的夜阑听到这句正准备转身找一个无人之地再瞬移进梨园，不想发觉自己被一双双炙热无比的视线给包围着。
夜阑试探性地退后一步，那些人的视线便跟着她挪了几寸。
“……”
“你们干嘛呢？别堵在里，走走走！”
里头的看护不耐烦道，察觉到那些望痴的人，立马冲进人群里瞪了一眼，“都说了，今日满、满……”
瞧见前头的白衣少年，他咽了咽口水。紧张地用衣角擦了擦手后，他上前走到那人身边低声道：“这位公子是来听戏的？还是来砸场的啊？”
若是后者，他倒是可以大方地请这位公子进去，他肯定妈妈不仅不会责备，还会褒奖于他。
连这些都听入耳的夜阑不觉勾唇，对着看入神的那看护笑道：“砸场不至于，只是想讨教一二。”
“明白明白明白！”
看护立马伸出手，“公子，请。”
夜阑点头负手向前走去，虽说不用法术就能轻松解决问题，可她却觉得有些难受。
要是耀耀没有得到那位上古初神的神力，要是他只是一位普通的人族少年，要是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有遇见他……
不，这都是如果。
走过一座石桥，前头出现一段冒着热气的曲觞流水，上面淌着用小竹排盛放的各种精美食物和流水。
虽入夜天寒，可围着曲觞流水坐着的观客热闹不已，伴着酒气，不少人已经有了醉意。
夜阑目光从那众人中寻望而去，最终在一个紫衣人身上落下。
居然在买醉。
“公子，妈妈就在后……公子？”
望着大步而去的那个背影，看护抓了一下头后转身绕向曲觞流水最中央的红台后面。
“好喝么？”
云绵瞧着握住自己手腕的那人“噗嗤”笑出声，抬手捏住那张脸凑在那人耳边低声道：
“小丫头，你这是魔怔了？”居然变成这模样。
“还是，你要用这副皮囊勾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