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
当百姓夹道相送时，卫空青又很快的教会了厉衍生——头戴荣耀，肩担责任。
低低的呜咽声不绝于耳。
厉衍生听着，忍不住的伸手掀开车帘。
只见外面那群听到海月公主即将出使南宋当质子的百姓们，哭成一片。
他不由神色复杂的看了下卫空青，又默然回头发现燕皇也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正遥望着他们。
“你在看什么？”卫空青有点好奇。
她端坐在车厢内的正位上，仿佛没有一丝即将落入他国异乡的惶恐。
厉衍生不由再次仔细的端量了一下。
但少女稚嫩的脸上除了新奇外，真的毫无其他情绪。
“殿下，您若是不肯，圣上他也不会真的逼迫您吧？”他有些不解。
卫空青对此只是歪了歪头。
她深深撇过一眼厉衍生，便嗤笑道：“看来厉家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懂老元帅立下家训。”
忠国，忠民，不负担当。
厉衍生闻言不禁微愣。
但随即，他就猛然反应过来，面上一阵潮红和恼意……
海月殿下这话，不管怎么听都像极了在暗地里嘲讽自己贪生怕死。
厉衍生张口欲言。
他想要反驳和解释，可卫空青单手托着腮，便挥了挥左手，并漫不经心道：“好了，好了，别你呀我的，你还是多想想，以后要怎么过吧。”
毕竟这一趟，其中的暗藏危险程度可不亚于龙潭虎穴。
更何况，两人都是稚子，但凡南宋的君上狠点心，那么……
不出意料，快马加鞭传回大燕的消息，便会是——海月公主或厉衍生偶感风寒，因年幼体弱，不慎夭折，朕心悲痛，还望贵国君上节哀。
厉衍生自然不傻。
他沉默了下，就很快从那些话里面听出了其间的含义。
这是一条没有办法回头的路，前面是刀山，也是火海。
而不多时，一队从大燕皇城出发的队伍，便迅速自城门行驶了出去。
车窗摇晃。
厉衍生不禁偏过头。
但恍然间，他就感觉耳边仿佛似有一道回音般——
“衍生，朕，今天就算是把娇娇托付到你手上了……”
路上的旅程漫长，什么都不好说。
而厉家的儿郎，什么都不好，唯独拳脚上的功夫永远会是大燕最好的。
所以，这也是燕皇能稍微放心让自家小公主前往南宋的原因之一。
曹公公站在燕皇的身后，不禁的下意识看了下他神情。
也不为什么，只是忽然觉得这深冬的风，竟然有些迷人眼睛，到底是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
而这一去，也不知道何时才是归期，所以担心是难免避不开的。
同理，拥有这样心情的。
在这时也不止曹公公一个人。
燕帝凉薄的唇线不禁抿了抿。
随即，他垂在身侧的右手，便在袖口里悄然暗暗握紧。
那是一种已经很久都没有再感受到过的情绪，屈辱而又充满愤怒。
不过，上一次出现，还是十几年前。
那时前燕皇还在世，其余的皇子便仗着自己有母妃肆无忌惮的欺负着自己那个不被父皇所喜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