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天魔针与九头鸟
1
是一枚小小的绣花针。
因为这枚不起眼的绣花针，鬼面郎君逃过一劫。
想不到小小一枚绣花针，除了用来绣花，居然还有这种功用。
杀人的功用。
没错，这是一枚真正的索命之针，公孙羽发现时，它竟然跳着旋转的“精灵之舞”，直冲他的面门而来。
“一针刺绣，二针销魂！”
这八个字，却是出自公孙羽的口中。
封无疾不晓得这句话的来由，但是能看出，这枚绣花针绝不是出自鬼面郎君之手。
因为，绣花针是从他背后射出的。
意思就是说，鬼面郎君后面还藏有一个人。
他是谁？
除了“天魔针”，还有谁？
这绣花针一出，就是连鬼都晓得怎么回事了。
独门的标志，骇人听闻的传说，无人能解的致命手法，除了天下第一杀手——天魔针，还有哪个魔星配有如此称号？
天魔针不仅是一种武器，更是一个名字。
二者水乳交融，凝成一颗独有的杀手的灵魂。
一针刺绣，二针销魂！
这话可不是盖的。
传闻“天魔针”出手，只发两针，一击不中，立刻收手。
说是两针，其实不过一针而已。
因为第一针往往是虚招。
就像一个招牌式的亮相，在杀死对手之前，还要向对方炫一炫自己的精湛技艺。
真正致命的是杀人于无形的第二针。
没人知道那一针在何时射出。
有时，它会紧接第一针出手；
有时，它又会相隔很久。
就像等待姗姗来迟的恋人。
但是有一点，只要这一针出手，没人能看到飞舞的银针。
只有留在咽喉上的一个小红点，才是天魔针来过的最好明证。
这样独特的杀人方式真是闻所未闻。
你是否能想象出……
在那炫酷的一针发出之后——
在对手被射中倒地之前——
两个虚实交替的瞬间，究竟会给杀手带来怎样的快感？
是对某种仪式感的畸形的迷恋？
还是一种狂热崇拜？
或许——
他太在意对这种形式感的追求了。
这才是天魔针自负的根源。
也可以说，这绝对是一种人类日久天长养成的对形式感的盲目崇拜。
这样一个极度自恋的狂人，却能长久地屹立于杀手之塔的顶端。
不知道，他的灵魂会不会因此而矛盾？
正像那枝跳着炫舞的银针，在无情的杀手和优美的技艺大师之间永久徘徊。
在击倒对手的销魂一针的背后——
留下短暂的销魂一笑。
一针销魂。
一笑足矣！
2
天魔针的一生，遇到的对手实在是少得可怜。
传说迄今为止，江湖上能避开这一针的绝不超过四人。
这四人之中，每一位都是当今武林赫赫有名的泰山北斗。
他们是北少林的乾一大师、白鹿剑派的宗师紫阳剑客古玄子、天下公认的剑术第一高手“剑神”公孙鹤，以及黑道第一魔尊“绿邪神”。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仅仅是避过这一针而已。
天魔针的真身，就像他孤独自恋的踽踽独行的脚步，至今无人一睹。
故此成为流传江湖已久的一大谜团。
3
公孙羽作为近年来为数不多的，能够跻身一流高手行列的年轻一代剑客，靠的不单单是超群的实力。
传闻他是“剑神”公孙鹤的亲弟弟。
对于这个说法，公孙羽从未给出过公开表态。
以他蒸蒸日上的江湖地位，其实这种事情就算不是真的，人们也多多少少会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仔细想想，世上的很多事又何尝不是如此。
真与假有时根本没有绝对，作为一种心照不宣的游戏规则，不过是人心复杂，各有所图的伎俩罢了。
只要跳不出名利二字，世人概莫能外。
公孙羽无疑是个善于把握机会的人。
江湖送他“公孙一剑”的名头，绝非偶然。
超凡脱俗的剑术固然是一个方面。
为人谋事的果断更不可少。
这“一剑”的内涵代表的便是两个方面：
一为快；
二为狠。
传说公孙羽对敌时很少会过三招。
他的剑术自成一派，无人知晓他的师承来历。
这一点倒是与“剑神”的路子颇有异曲同工之处。
剑神公孙鹤的剑法招式素以诡秘无章而着称，在他手中，剑术的华丽和优美完全找不到踪影。
他的剑法，更多讲求的是实用。
然而就是这套看着毫无定式的无理剑术，令他独步天下数十载。
公孙羽的剑术特点，便是完全秉承了这种实用性的精髓。
华丽有什么用？
如果被人杀，你的招式再好看，到最后还是难逃一死的结局。
一个死人，注定是不会被人记住的。
如果不想让你的剑法跟随你的名字早早烟消云散，只能去练一种剑法。
能杀人的剑法。
不被人杀的秘诀只有一个——
你杀人。
能杀人的招式才是最管用的。
4
公孙羽对鬼面郎君采用的便是一招最狠的、也是最凌厉的杀人招术！
他在出手之前，已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这雷霆一击上——
要么不出手，出手必击中！
他的神经高度集中。
以至未来的结局已提前显现在他的眼前——
他看到了鬼面郎君的尸体。
他的斗笠摔在一边，丑陋的面庞下，是那一道熟悉的准确切断喉管后的渗血的剑痕……
这种神奇的体验，公孙羽一生不知经历过多少回了。
见得多了，自然平淡无奇。
未知的事情也便成为了习以为常的一幕。
可今天不一样。
他做梦都想不到会发生后面的变故。
天魔针本就极少露面于江湖。
更何况是如此偏僻的边塞荒村。
当他躲开天魔针的第一针后，内心便涌起一股莫名的阴冷。
那要命的一针何时会射出？
公孙羽的心愈来愈冷。
这时他才晓得，世上最残酷的事情不是死亡。
而是等待死亡！
看来鬼面郎君说得没错，那位神秘的六合圣主是不该派一个年轻人来。
公孙羽固然干练，但比起这位成命已久的黑道大人物来，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不少。
没办法，人这一生就是不断在跌倒，只是摔的地方不同罢了。
只有摔得多了，才能在痛苦中成长。
毕竟江湖经验这种靠时间熬的东西，不是用努力和自信就可以弥补的。
所以说，该吃的亏总得去吃，该上的当还得去上，然后在周而复始的摔跤中勇敢地爬起。
只要跌不死，自然有机会看着别人再掉进相同的泥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