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次他想当时的情景，陆尾问他：“你敢吗？”
确实，有什么不敢的。
李全看着面前这个当初女扮男装来到自己剧组，又带着自己拉起了盛世，让自己好歹听起来也是坐拥两个公司的老总，她的黑眼圈还未淡去，虽说他是驱车一路未曾休息，可这清醒的一个夜晚，陆尾就窝在后座紧盯他电脑屏幕研究了一晚这几家网络渠道。
他觉得陆尾和她有一个奔头，一起朝着目标努力。
李全也不得不低下头道：“是啊，它如果不改善，那我们的努力，从两个月前你我初次认识，到现在全公司上下三四十号人一起拼命，就全都白费了。”
此刻，他看那本该瘦弱，内向，腼腆的少女，竟像是肩并肩的追梦人。
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她虽然年龄不大，却能给李全安全感。
他知道自己对于陆尾已经不是普通朋友的情感，而是合伙人，说难听的，他们的身世命运，注定了他们在一条船上，驶向远方。
陆尾沉默了，她看着窗外还未升起，却刚刚露出一角的太阳。
“但求善终。”
李全本来驱车劳顿，想着回到S市一定要好好睡一觉。
陆尾整整一天没睡觉，他在从S市前往江源市之前，足足睡了有十几个小时，但是在陆尾面前，他觉得自己的拼命程度，远远不足。
李全更不知道的是，陆尾这段时间每晚必有不加糖的黑咖啡作伴，就着夜色，前世的苦，往下咽。
想要在短时间里达到精致的效果，不付出时间绝对不可能，陆尾深知这一道理。
你拿自己的兴趣和职业选手抢饭碗，不付出时间还想一飞冲天，没成功怨别人不识货，这种人，陆尾见过太多太多。
“那我们看日出吧，这个地方观景很好。”
陆尾眼皮子快耷拉下来，不过她还是打足精神，她不能现在去睡，照着一天一夜没睡觉的作息，她一旦沉入梦乡，想醒过来就很难了。
“好。”
陆尾就看那太阳，像是一帆轮船，渐渐驶入港口，近了，近了。
“不得不说，赵海话剧团起得名字好，正阳当照，这不就是你我奢望的未来么。”
陆尾看着那太阳，虽说和自己之前看见的都是同一个，也不禁近乡情怯起来。
“你说，如果当时我没有拉拢你，你现在在干什么？”
李全盘着腿坐在地上，托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大概正和道具组抬器材，搭厂子，和难伺候的大牌讨价还价。”
陆尾听了这话颇为触动，刚起身，公司的玻璃门就是一响，一个身材肥胖，面容却极其精神的年轻人推门走进来。
他见正坐在地上的两人揉了揉眼睛，“李总？陆……总？”
尽管现在陆尾看起来和这家公司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但是他于欢可清楚，陆总看起来年龄小，人家见识过人，决策果断，基本上只有李总在的时候，他们才会听李总安排，而陆总到公司，李总也要听陆总安排。
原因无他，他们新进来的一批都知道，陆总是这公司的实际出资人，这么大个公司架子也是陆总下令，李总才搭起来的。
“啊……陆总好，李总好，我的宣传海报和第五集最后一点还没剪完，就先来忙着了。”
陆尾点点头，“辛苦了。”
“诶……不辛苦不辛苦，陆总您这黑眼圈可吓人，好好休息吧，咱公司这么多人呢。”
李全也顺势劝起陆尾，“你好好歇一阵子吧，这段时间我顶着公司。”
“《大计》开播在即，我更不能松懈，到时候播出估计还有麻烦会找上门，我得先准备好。”
“那就依你，忙完这一阵过去了，《大计》交给我一段时间，公司你也先别管，好好休息。看样子，得给你找个助理了。”
陆尾心道也是，“助理什么的再说，这一阵过去再说，先苦后甜。”
*
陆尾强撑着精神熬到了上午九点半，和高鹤的助理方鑫磊约好的时间。
在来之前，李全就已经在WeChat告诉陆尾，今天方鑫磊回高鹤的经纪公司办点事，所以来的，是他本人。
这让陆尾大呼一口气，比原定的计划要简单许多。
陆尾原先想先说服方鑫磊，让他带着自己去见高鹤，实在不行就登门拜访，结果高鹤自己来谈。
陆尾在九点就到达约好的咖啡店，拿出路晓东在企鹅群里传达的新作业，变戏法似的从裤兜掏出一支笔，奋笔疾书起来。
咖啡店不免有点一杯三四十元的咖啡就在这清幽的环境里自习一下午的学生，自然服务员也当陆尾来写作业，也没太在意陆尾一人点了两人份的咖啡。
高鹤进来这咖啡店时，见到的就是众学生其其抬头看向他的眼神。
有试探，还有有呼之欲出名字却又想不起来的那种。
高鹤将墨镜提了提，走到和盛世那方代表人所说的靠窗位置，见已经做了一名少女在自习，当下就愣了愣。
他拿出手机，对了对位置，这也没错。
那正沉浸题海的女孩子就忽然抬起头来，看着高鹤道：“来了？”
好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本来说要吃瓜的众人也纷纷收回了目光，原来是自己看错了。
“…你是……”高鹤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他总觉得面前这个正做一份初中化学卷子的女孩不会是这家刚成立就翻拍大IP的代表人。
不是不会，是一定不会。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盛世影业的实际出资人，陆尾。”
陆尾伸出了手，她这话说的很小声，旁边也没人在意，高鹤和她握了握手。
直到放下手，双手紧贴裤缝，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你是怎么？……”
陆尾把书收拾好，抬头望了他一眼：“问你该问的。”
高鹤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陆尾会这样回答，或者说是不相信陆尾会这样回答。
高鹤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我的名声在这众多演员当中已经是最烂，你为什么，要找上我？”
“因为觉得你单纯适合这个角色，其它人无法驾驭。”陆尾浅笑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