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奕不担心路韵言会吃亏，总归决定权在他们手里，任姜家来再多人都无用。
少年朝姐姐点了点头，和她同父异母的弟弟一起走了出去。
二人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门口的长椅上，顾奕将门带上，不让里面的声音传出来。
路姜睿只有十一岁，不该知道如此黑暗肮脏的事情。
“哥哥，姐姐和我不是一个妈妈对吗？”
小男孩静静地坐在他身边，没有玩游戏，只是睁着一双纯澈干净的眸子，和顾奕对视。
眸中没有多少困惑，声音更多的是笃定和一分难掩的悲伤。
他前两天听到了爸爸和妈妈的争执，也知道了姐姐和他的血缘差别。
大抵这就是她过去一直不喜欢他，疏远他的原因。
路姜睿还知道，姐姐亲生母亲的死，和他的妈妈，外公外婆脱不了干系。
他们之间，兴许是隔着仇恨的。
他虽小，可也有十一岁了，不傻。
今天来警局，姐姐又一次和妈妈他们对峙，气氛很不好，绝对又发生了坏的事。
姐姐好不容易和他亲近了一些，会不会因此又疏远？
“姜睿，你听谁说的？”
顾奕眸中闪过些惊讶和无奈，虽然不指望这件事会瞒着孩子一辈子，但却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由他来承认这个事实。
少年走到男孩的面前半蹲下来，俊朗的脸上挂着柔和爽朗的笑意。
伸出修长的手为他理了理凌乱的衣领。
“无意中听到了。哥哥，你们是不是不喜欢我的外公外婆，还有妈妈，爸爸，舅舅。”
“对我好，只是觉得我是孩子，什么都不懂，不想让我接触这些事，对吗？”
路姜睿的声音纯真，又带着些悲伤和忐忑。
他看着这个不熟悉，却和姐姐一样温柔友好的俊朗大哥哥，不由的伸出手，攥住了他放在自己衣领的手。
“姜睿，对你好，并没有掺杂任何其它的因素。”
“那些都是你出生之前的事，你的姐姐一向恩怨分明，不会随意迁怒，她还会和过去一样疼你。”
“至于其他的，不要听也不要记。”
“要和过去一样，喜欢你的亲人，爱护他们，不要想太多。”
“有些是非，需要你再长大一点才能判断，现在不能妄加评判和定论，懂吗？”
顾奕轻轻的回握他的手，捏了捏小男孩柔软的小脸，神情温柔，眸中却暗含一抹无奈和赞赏。
这个孩子很好，一点也不像姜家人，应该也不像路擎琛。
他怎么可能教出这么善良懂事的孩子，一定是像他姐。
少年心里默默想着。
“我知道了，哥哥，我们玩游戏吧。姐姐说你打的很好。”
路姜睿点了点头，眸中的茫然和悲伤渐渐散去，小脸上露出了兴奋喜悦的笑容。
没有几个男孩子不喜欢玩游戏，他也不例外。
“行，让顾奕哥哥给你展示一下顶级职业选手的操作，躺好。”
一提游戏，少年脸上光芒立刻变得明媚灿烂，眸中难掩自豪和笑意。
一大一小便在警察局里打起了游戏，甚至还引起了一些过往警察的注意，俱是一脸莫名，末了又无奈的笑笑。
继续离开，各做各的事。
而办公室里的气氛却不像外面这般和谐，僵滞凝冽的厉害。
“容太太，我们向你道歉，想要什么补偿尽可以提出，姜家会尽量满足。”
双方都不曾开口，良久，姜迟海方才按下了妻子的手，略显苍老憔悴的脸上依旧是冷漠又暗含一抹轻蔑的神情。
他自始至终就不曾看的起她，一直自居身份，以权压人。
“补偿？你们谋害人命，轻飘飘的补偿就可以？看来两位果真是老迈昏庸，记忆不太好，需不需要再听听你们那天的录音？”
“还有，你们伤害的不止是我，不如就现在跪下来，给卢薇也道个歉。”
路韵言唇角噙起一抹冷嘲，眸中却有淡淡的嫌恶和薄怒。
不知死活。
“路韵言！你个爬床的贱人，别给你点脸就蹬鼻子上脸！没有容恒，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和我们谈条件！”
莫雅静忽的站起来，指着女孩便破口大骂，神情分外狰狞。
声音也是尖锐难听。
女孩的眸彻底冷了下来，她静静地凝视着对面指着她的女人，只觉得讽刺和掉价。
她是做了什么想不开，要和这对没人性的东西谈道理？
“莫太太，请注意你的态度！你现在是在请求受害人谅解！也不要忘了你们谋害她的事实！”
警察也蹙起了眉，语气异常威严冷厉，还带着不满。
这确定是姜家的主母吗？这般的素质，这般的为人，如何配当一个大家族的门面。
繁城不缺有身份地位的人，姜家的确高门，但现在也算半沉寂。
况且现在这个社会，人还分什么高低贵贱？
有权有势便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
当他们执法的是死人吗？
“看来姜家也没什么想要好好谈事情的诚意，我也累了，到此结束吧。”
“我不同意和解，依照程序定罪。”
路韵言转过身，将视线投到办公桌前的中年警察脸上，神情清淡，没有多少起伏。
和姜家那对比起来，高下立见。
“你们呢？还有什么要说的？”
警察点了点头，凝肃的目光再次落向旁边的四个人，神情难掩无奈。
为他们争取到的一次机会也不好好珍惜，便也由不得他们。
“言言，我给你道歉，求求你，放过他们。”
姜慎之站了起来，走到路韵言面前，向她九十度鞠躬，眸中只余下悲伤和难抑的绝望。
明明来之前和他们好好说过，态度要谦卑，要有诚意，却没想到母亲还是如斯。
他们的确寒了他的心。
这次事情结束，他便将两位老人送出国，安度晚年，再也不要进入他们的生活，这样就会避免这些事情。
他和卢薇也能好好的生活。
言言也不会再受到伤害，不会再悲伤，他还会是一直站在她身后，关心她保护她的舅舅。
“言言，阿姨也给你道歉，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