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的机会很快就来了。十天后是五月初五，端午节。
这天傍晚，她戴上面纱，只身来到街上。街上很热闹，家家户户插着艾叶菖蒲，街道两旁花灯小吃琳琅满目。
路过一个卖糖人的小摊，她停下脚步。
摊贩看见她，喜笑颜开地道：“姑娘，我做的糖人好吃又好看，买一个吧。”
苏言摸了摸袖袋，里面空空如也。
“……”
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出来，忘记带钱了。
正遗憾着，旁边伸出一只修长的手，递了个金铢给摊贩。
苏言抬脸看过去。他今日似乎是为了节日特意打扮了一番，长发束在玉冠里，深蓝衣裳上也有了暗色的花纹，还披着个白色披风。比上次雎亭相见时还要意气风发。
傅玄见她发愣，笑道：“喜欢哪一个？拿着。”
苏言挑了一只小兔子形状的糖人，不，糖兔，紧紧攥在手心里。
两人心照不宣地并肩往前走着，苏言看着手里的糖兔，越看越欢喜。
傅玄似笑非笑：“吃吧，再不吃要化了。”
苏言不忍心，摇摇头，只是将它攥在掌心。
傅玄漫不经心地四下里看着，道：“姑娘瞧着比上次见时丰润了些，看来凌子城对你很好，起码饮食上没亏待了。”
苏言：……
她忽然很想一口咬掉小糖兔子的耳朵。
很少在她走剧情时说话的系统毫不留情地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大，他说你胖！！】
“闭嘴。”苏言有些郁闷，她平时就不该吃那么多珍珠丸子。
傅玄又促狭道：“不过这样更好看一些。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见之可爱，观之可亲。”
既然如此，她就不客气了。苏言撩开面纱，一口咬掉小糖兔的一半耳朵。
傅玄笑出声，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折扇，刷的展开，优哉游哉地扇起来。扇了一会儿，他问：“舍弟的事可有进展？”
她犹豫了一会儿，对他道：“我有了些线索，但还不十分确定。待我确定了，再来告诉你。”
“好。”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夜市的尽头，是旭城的护城河，此时河中有无数的画舫和龙舟，锣鼓笙箫，很是热闹。
画舫珠帘半绾，可以看到饮酒作乐的富家子弟和轻摇团扇的美人。龙舟上挂满了羊角灯，舟与舟首尾相接，着实很像一条巨龙。
苏言立在河边，一动不动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船只，眉眼沾星，有向往之意。
傅玄走到一旁，递给一个船夫几个金株，随后一脚跨上了停泊着的一只画舫。
苏言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朝自己伸出手。
她没去握他的手，而是抓住他的袖子，一个借力也上了船。
船夫将船行得极慢，除了轻微的荡漾感，与在陆地上别无二致。
四下里丝竹乐声不绝于耳，岸上灯火煌煌，有父亲将孩子背在肩上，好让他们看得更清楚些。船外流水潺潺，映着岸边缤纷的灯光，温暖又惬意。这才是人间烟火，是人间一缕难得的热乎气。
“我曾幻想，这万家灯火中也会有一盏为我而留……”说到这，苏言自嘲地笑了笑，“不过痴梦。”
“待我寻得舍弟自会为姑娘寻个好居所，你大可离开梦中楼。”
苏言摇摇头：“我背负得太多，注定苟活。”
傅玄轻声道：“该了结的早已了结，你已经冒险复了仇，何必继续苛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