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交易？”
“让你飞黄腾达，成为人上之人的交易？”红衣人长着胡子拉碴的脸，声音富有磁性，极具蛊惑力。
陈风好奇的看着他，笑道：“说来听听。”
红衣人望着洞顶，两眼放空，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半响，他拉着走到拐角处，压低了声音开口。
声音极低，低得近在身前的陈风都有些听不清。
“宁国和陶国相距数千里，中间又隔着陈褚两国，因此两百年来不曾来往。你既为官，想必知晓这一点。”
陈风点点头，内心却是暗自腹诽，事实上他并不清楚这些。
“但这只是明里的说法，实际上宁陶两国皇室渊源极深。”
“怎么说？”
“两百年多前，宁国时任皇帝意外病故，而出使代国的太子在归途中不幸遭遇恶魔身亡，皇位之争顿时汹涌，暗潮起伏，各位皇子争相登场，谋求大位。其中又有两位势力最强，声势浩大，一位以长幼有序为旗，一位以能者居之为号，乃是离天子之位最近的两人。”
“皇权之争，向来残酷。两股势力犹如水火，斗得宁国风云变色。一年后，其中一位皇子落败，逃离宁国，来到了极北之地。”
“那时，极北之地群雄割据，战乱连年。而这位皇子凭借经天纬地之才，区区三十年便统一了那片土地，建立起了一个崭新的国度。”
“陶国？”
“对。以一己之力将极北之地变成与九大国相抗衡的存在，按理说，那位皇子也就是陶国的开国皇应该是志得意满对吧？”
陈风点点头，他觉得换成他白手起家，别说建立诺大的国家，哪怕能达成一小半成就，那也是一件无法想象的事。
“然而，这位陶国的开国雄主终日郁郁寡欢，直到逝去，人们也没见到他笑过。”红衣人叹了口气。
“为何？”
“因为对他而言，陶国并非他的家园，宁国才是。他最大的心愿便是有朝一日能打回宁国，夺回皇位。”
“这不可能。”陈风摇摇头，照红衣人所言，宁陶两国之间隔着陈褚两个大国，想要征讨宁国之前，首先得灭掉这两国。
“是不可能，这比登天还难。不过他执念深厚，一统陶国五年后，亲率五十万大军集结于陶陈边境，但哪怕他有天大的才能，也到了油尽灯枯的年纪。陶陈还未开战，他便离世。”
“弥留之际，他只留了一条仅在皇室之间相传的遗训：剑之所指皆向宁。”
陈风沉默，这位雄主的执念还真够深的。按这遗训来看，恐怕他建立陶国也只不过是为了积蓄力量谋求宁国而已。
往那位皇子的方向望了望，心想这位红衣人应当是陶国皇室信赖之人，至少是这位皇子信赖之人，否则，红衣人也不可能得知那条遗训。
那么，他的身份应当有些来头。
陈风摇了摇头，他只是随意想了想，至于对方是哪种身份与他无关。
“所以，你还是没说是哪种交易。”
红衣人看着他的双眼：“之所以对阁下说这些辛秘，只不过是想让阁下明白，我陶国为了宁国准备了两百年，这份决意绝无可能动摇。”
“然后呢？”
“终有一日，我陶国的将士会驰聘于宁国山川大地，那些财富，沃土都会归陶国所有……”
陈风不耐烦的打断他的幻想，摆摆手道：“你再不说我走了。”
“我想让你做陶国藏在宁国朝廷的一颗暗子，攫取权利，扩张势力。十年，只需十年，待到我陶国发兵，阁下和大军里应外合，一举击溃宁国皇权。”
“宁国沦陷之日，便是阁下裂土封王之时。而且，我保证阁下会是那片土地上最大的王侯。”红衣人面带笑意的看向他的双眼。
听完之后，陈风笑得直不起腰来，对于红衣人这些画大饼似的承诺，他唯一的感觉便是觉得可笑。
“阁下何以发笑？”红衣人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只能忍着怒气问道。
“抱歉，”陈风乐不可支，捂着嘴巴尽量不笑出声来，片刻，他觉得平静了不少，于是说道，“在下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说。”
“既然你们准备了两百年都未动手，我拿什么相信你口中的十年之期？或许你们的决意是真，但谁能保证你们不会再等两百年？”
“这个事关机密，阁下就不用知道了。阁下只要清楚一点，那就是无论如何，陶国已经没有那份耐心再等下去。”
“你们若是动手，便意味着与几个与陶国相当的国家交战，胜算几何？”
“阁下无需担心，若是胜了先不谈，若是败了，我们一定不会将透露出去，阁下请信任我们。”
“这就是第三个问题了，”陈风伸出三根手指，笑道，“即便在下信任你们，你们能信任在下？即便你们成功了，恐怕也不会信任一个出卖自己国家的奸细吧。说不准到时过河拆桥，将在下咔擦一刀，一了百了。”
红衣人想插嘴，便又听到陈风的声音：“毕竟能出卖自己的国家，那换了别国照样有出卖的时候，是吧。”
红衣人张了张嘴，却是没有说什么，哑口无言。
片刻，他叹气道：“阁下未免太过理性，这样的人可真难糊弄呢。”
陈风摇摇头，说道：“不过是怕死而已。”
虽然他早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他走进洞孔，将陶国人已经吃完食物的竹筒捡起来向外走去，经过红衣人身边的时候，忽然又问道：“阁下为何要告诉在下这些？就不怕在下透露出去？”
“不过是为了活命罢了。”红衣人望着洞顶，无奈的摇摇头。
若是能成功策反陈风，那这些辛秘便不会被透露出去。
若是策反失败，那他们连从宁萧两国的队伍手里逃离的机会都不会有，早晚都会死，那么之后陈风透露与否又与他们有何影响，毕竟都成死人了。
可惜，他失败了。对方冷静得完全不像一个人类，对于他说的那些没有丝毫心动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