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有点突然，让布拉瑞、西露、阴格尔都有些尴尬。
是的，虽然他们敬佩斯盖尔先生，对少族也有着应有的崇敬，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愿意陪着一起，去往山顶。
能不去，还是不去的好。
毕竟命只有一条。
少族杰诺对于他们的去留显然并不在意，斯盖尔先生也没有任何强迫他们的意思。
事前就说好了，到达云纹山脉的第四阶，他们就可以离开。
但……现在改怎么算？这都第五阶了！！
就这么下去？别开玩笑了，没有斯盖尔先生走在前面，避开了绝大多数的遗迹点，他们根本上不来。
返回沿着石洞走？那更是找死，没有斯盖尔先生的导向，他们根本走不出石洞，死亡率近乎百分百。
由此可以得出结论，所有的关键点，都在斯盖尔先生身上。
除非这位刚好要下去，不然以他们几个的能力，恐怕回不到驻点。
“抱歉……但我不会回头。”似乎看出了三名黑罗的想法，斯盖尔先生直接丢出了他的决断。
西露与阴格尔对视一眼，“那就只能继续跟上了。”
小胖子布拉瑞听他们二位这么说，也只能捂头叹气，“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在经历过这个小插曲之后，队伍正准备继续前进。
但刚刚伸出脚的斯盖尔先生，却缩回了脚，低头看着浅绿色的草地，抿着嘴，一言不发。
西露等黑罗，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心里却又都明白的很。
斯盖尔先生怎么做，他们跟着就是。
房小明走到斯盖尔的身边，撇了一眼他身旁的杰诺，“好像有点不对劲。”
“确实。”斯盖尔再次弯下腰，用手拽了一把肥厚的绿草。
他看向绿草断裂的横截面，房小明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绿草断裂的截面，细腻光滑，没有一丁点液体的渗出，看上去就像是塑料一样。
塑料？！房小明转身回头，环顾四周，然后拍了拍手。
在空旷处，应该会有回音的拍击声，此时回音也有，却十分的扭曲怪异，忽近忽远、若有若无。
“能够听到回音，但回音的表现方式被扭曲得厉害……这是幻境？”斯盖尔皱眉，还以为一切顺利，结果还没走几步，却发现所谓的顺利，依然是个坑。
他伸手一点，一道橘色阵纹，从他的指尖蔓延开来，不断扩张。
只是当阵纹扩大到十平方米左右的时候，明显像是受到了某种挤压。
阵纹变得扭曲，链接的线条也开始模糊，仿佛下一秒阵纹就会破掉。
房小明对斯盖尔施展出类似魔法阵的手段，并不惊讶，学者要是真的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学者，大概也不会受到黑罗与人类的崇敬。
知识是通往力量的阶梯，而力量是知识受到敬畏的表征。
无论是人类还是黑罗，亦或是其它种族，肤浅者总是居于多数，对于内在他们更畏惧表征。
因为知识的内在他们往往不懂，但单纯的力量碾压，哪怕是弱智，也是能够明了的。
“是大型幻境……有些糟糕。”斯盖尔收手，阵纹崩裂成细碎的光屑消失。
队伍后面的杰奥森，眼神缩了缩，回头与邓文溆对视。
两人眼神交流了一瞬，又很快错开。
“怎么？没法破开吗？”在斯盖尔身边的杰诺，沉吟了一会，这才说道。
“不是一个等级。”斯盖尔苦笑，“我身为学者，对于各方面的杂学都有所涉及，但我毕竟不是专业的幻术大师。”
“大师……？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吗？”杰诺皱眉。
“这么大片的环境范围……除了大师级，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做得到。”
“但是，我没听说黑罗中有新的大师级的幻术师诞生……起码现在没有。”
“而人类与白羽的可能性，又无限趋向于零……”
“所以……”斯盖尔斟酌了一下，慢慢说道，“所以排除所有的不可能，能设下幻境的，不是黑罗、不是人类、不是白羽……而是超出其上的存在。”
杰诺听到斯盖尔这样的形容，脸色不由微变，他迅速的向后看了一眼，顿了一下，“……他们怎么办？”
他说这句话，并没有压低音量，甚至没有任何遮掩。
房小明看着，心中未免有些惊讶。
这位他一直没有什么好感的，黑罗少族，在发现事情不对劲之后的第一反应，不是想着让炮灰顶上，而是想着他的子民如何离开？
不管房小明对于杰诺有没有偏见，这个时候，他也不得不佩服起杰诺。
但……可惜……
可惜与那位人王相比，杰诺未免有些太过仁慈了。
房小明敢肯定，这事要是落在杰奥森身上，别看他不着调，似乎很好接近的样子，但要是推人当炮灰，给自己有利的信息，他做起来恐怕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对此，房小明并没有任何反感。
他自己就是人类，人类是什么德行，他清清楚楚。
光凭手段与仁名，杰奥森就能坐上人王的位置？打死房小明也不会信。
王座总是伴随着无数的鲜血，人类可没有黑罗这么平和。
杰诺与杰奥森，对比太过强烈，一名是不着调却冷血的帝王，一名是看似冷漠却仁慈的少族。
同为人类，房小明虽然不意外——
诸天万界，强者生存弱者淘汰，这是定理。
但房小明的心里，仍然会有点不舒服。
这大概就是，明明知道杰奥森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会有一次对自己出手，就会有第二次，偏偏房小明还不能直接出手。
一方面房小明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另一方面，对方并不是一个人。
一对一，哪怕是现在的房小明，把握也不大，这要是再加上邓文溆……房小明稳输不赢。
说是不在意，哪还能真的不在意，只能说不看不气而已。
人类……就是这么小气。
房小明收回目光，抬头向上看去。
浅红色的阳光下，天空泛着诡异的粉红色，白云也染上了一层浅粉。
房小明眯了眯眼睛，“上面。”
嗯？斯盖尔听到房小明的话，楞了一下，随即也抬头向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