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漫长。
姜北尧离开后，睡到书房。
体会过不管多晚，深夜总有一盏灯为他留着的温暖，如今这书房，竟莫名让他觉得冷。
原来他是最喜欢一个人独处的，可如今，他也开始讨厌起自己。
烦闷的砸了一地的东西，姜北尧的情绪显少有这样的失控。
崩溃、痛苦、焦躁，那些不属于他的情绪通通来了，夜不能寐。
顾清夜也好不到哪里去。
姜北尧走后，她一个人跌坐在地上，六神无主。
婚后，他们俩一直恩爱，没有这样吵架的时候。其实也不是没有吵架，以前吵架，姜北尧都是让着她的，每次都是早早承认了错误，哄着她。
以前她从总觉得，嫁给他之后，一定是自己爱他多一点，包容他多一点。可事实上却是相反的，姜北尧有太多别的男子没有的耐心，他专一深情，当真眼里只有她。
以前无意中看到某个大臣的女儿长得标致，连顾清夜都感叹，此女颇有风情。当她玩味的问姜北尧时，他只是淡淡一瞥，就再也没有看了。
他那时候凑到顾清夜耳边，悄悄说了句：“吾之瑰宝，已在眼前，恐旁人不及也。”
顾清夜羞红了脸，她那会大着肚子，整天素面朝天，连她自己都看不上眼，可姜北尧仍旧将她捧在心尖尖上，当做宝贝宠着的。
不到万不得已，姜北尧是最舍不得她伤心难过的，可是，她伤了他的心。
他本就是被家人和世界抛弃成长的孩子，他从来不敢托付真心，唯一的热枕，都给了她，可她伤了他，狠狠戳在了他心里最痛，也是最脆弱地方。
最爱的人，也往往也最伤人。
顾清夜哭的不能自已，她也不想这样的。
她不知道如何告诉姜北尧，她确实有先知，知道庄凌烈会死，他会没事，所以才开口求他。
只是顾清夜忘了最忌讳的一点，姜北尧在强大，他也只是凡人，他也渴望被心上人哄着和在意的感觉，可顾清夜却忽视了他的想法。
她大错特错。
新叶无意中经过，看到这一幕，赶紧跑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清儿，地上这么凉，你自己不在意，也要为自己的宝宝想想啊。”
顾清夜躺在床上，眼睛睁的大大的，好冷啊！
她拉着新叶的手，问：“新叶，如果东城国没了，你会难过吗？”
新叶摇了摇头。
“清儿，你真的不该和大王说这些。他对你好，连我一个局外人看了，都羡慕你的福气。我是东城国的公主，可东城国并没有善待我，我曾经很恨那里的人，恨那里的一切，可如今，我已经释然了。”
“仇恨不能磨灭伤口，每个国家都有它的定数，不该强求的。乱世无情，本就是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你不该强求大王，让他改变既有的定数。他不强，别人就会把他灭掉。”
顾清夜没想到，那个曾经骄纵的公主，有一天能讲出这样的话。
她的话如巨石一般，敲到在顾清夜的胸口，给了她重重一击，也给她上了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