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然收到消息就赶来了医院。
老夫人看到他，不由自主地红了眼。
“然然……”
萧凌然走到老夫人面前：“奶奶。”
“我的然然，你受苦了！”老夫人拉着萧凌然的手，老泪纵横。
面对萧以昆他们的时候，她是冷静的、威严的。
可见到十二年没见的萧凌然，她失控了。
萧凌然神色平静：“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你爷爷都跟我说了。然然不怕，奶奶以后不会再让他们欺负你的了。”
萧凌然一时有些无措，求助般地看向萧徵。
萧徵走过来，轻轻抱住老夫人。
老夫人心中难受。
自小，老夫人对子孙就特别严厉，不像老爷子宠溺孩子。
所以萧凌然对老夫人的感情是远不如老爷子的。
可见老夫人哭得那样伤心，他未免也有些难受。
“老婆子，你哭什么啊？”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无力地开口。
老夫人闻声，立刻抹掉眼泪，转过身：“老头子，你感觉怎么样了？”
“很好，死不了的。”老爷子笑着安慰老夫人。
老夫人红着眼：“这是怎么回事？”
老爷子眼中的笑意褪去：“老大不愿意让然然继承萧家。”
“所以他逼你了？”老夫人目光一冷。
老爷子言简意赅说了一遍当时的情况，气得老夫人脸色铁青。
“真是岂有此理，老大真的越发嚣张，连我们都不看在眼中了！”
“他自觉已经牢牢掌握住萧家，又如何愿意现在退出？况且，你也知道他是怎么对阿徵和然然的。”
“当年我就该死死拦着，不让他们将然然送出去的！”老夫人后悔不已。
老爷子朝萧凌然招招手：“你们过来。”
“我知道你们父亲想要什么。”老爷子说，“萧家除了萧氏之外，还有别的东西，但是我不愿意交到你们父亲手上。”
萧凌然心中一动。
“然然，我是想交给你，可我担心……”老爷子的话只说了一半。
萧凌然明白他的担忧，他的病确实是个不定时炸弹。
“那可以交给我哥。”他坦然道。
“你愿意？”老爷子意外。
萧凌然说：“既然在我手中不安全，那就给我哥吧。”
“如果你父亲能像你这样，萧家就不至于落到今天了。”萧凌然的态度，让老爷子很欣慰。
“我和他不一样。”萧凌然听到这个名字，就皱起眉头。
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他都厌恶萧立阳！
萧徵看向萧凌然，依旧未见动容：那些都是继承人的，不要给我。
萧凌然知道他的意思，便道：“哥，想必这些是萧家真正安身立命的本钱，在我手上未必是好事。”
现在萧立阳已经死死盯上他了，他一直没有真正动手，恐怕就是等这些东西。
如果被萧立阳知道他想要的东西已经在他手上，一定会不计代价的。
“我接手萧家的时候，也曾内讧过元气大伤，萧家看着光鲜，事实上根已经烂了。”
“当年我看出你们父亲心术不正，故而没有完全将萧家交到他手中。”
“希望你们兄弟二人，能再度撑起萧家，让萧家重回巅峰。”
老爷子望着两人，满眼都是期待。
“好。”萧凌然应了下来。
老爷子很是欣慰，他相信萧凌然兄弟。
萧徵见状，静默一旁。
老爷子刚做完手术，说了这么一会话，便没什么精神了。
没多久，又睡了过去。
老夫人看着萧凌然，满是心疼。
“然然，这些年苦了你，奶奶竟一直不知道，你是过着这样的日子。”
“都过去了。”
“可是我这心过不去，只要一想起你在外地孤零零的，奶奶的心就跟针扎一样。”
“别胡思乱想，用过去惩罚自己，这不是你的错。”
萧凌然以前怨过，刻意的不去理会萧家的事。
直到老爷子亲自过来S市，他才知道，萧立阳一直在中间挑拨着他和至亲的关系。
不得不说，萧立阳这一手是用对了！
至少这些年来他都上当，连带着唐柯君他们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萧家。
“奶奶一直被蒙在鼓里，以为你父亲是对你好的，没想到……”老夫人哽咽。
萧徵轻轻地拍了拍老夫人，安抚她的情绪。
萧凌然垂眸：“我不怨你和爷爷。”
“那你怨你父亲吗？”
“怨！”
老夫人闭了闭眼。
她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谁家的父亲，会这样对自己孩子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仇人！
“这事你父亲不对，我不帮他。”老夫人看着萧凌然，“你要做什么，我也不会过问，只是希望然然你不要犯大错。”
言下之意，便是不要犯罪。
“他不值得！”萧凌然很冷静。
每一次失控的时候，他确实很想杀了萧立阳。
可是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样不值得。
“你明白就好，阿徵这些年也不开心，我知道的。你们兄弟两人还有你母亲，都受了委屈。”老夫人神色哀戚。
萧凌然脸色微变：“你知道？”
“那是我养大的儿子，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德性？”老夫人苦笑，“可惜还是晚了。”
“为什么？”
“然然，身为母亲总是有私心的，你明白吗？”
萧凌然沉默，就好像他的母亲用死来换他一条活路那样？
可他跟萧立阳不一样啊！
“你要给替你母亲讨回公道，我不会拦你，犯了错是要去负责的。”老夫人的语气有些颓然。
萧徵这时却忽然拉住萧凌然，轻轻摇头：逼急了，我们当年都得死。
萧凌然望着老夫人，他离开帝都的时候，老夫人还很年轻，看着像四十出头的贵妇。
可是现在，才过去十二年，便已垂垂老矣，不复当年的容颜。
“然然，其实我心里明白，那件事错不在你。”
“可我没得选择啊，我要为萧家考虑，这么大一个家族，我怎么敢赌呢？”
“如今你们长大了，我希望你爷爷给你的这把利刃，能让你切开萧家的病根，彻底根治。”
老夫人像是跟萧凌然说，又好像自言自语。
恍惚中，萧凌然仿佛穿透了时光，再一次回到十二年前那件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