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杀了他们，让他们无从被人威胁利用？他们可是你的……”
林媚儿接下向晚夫人的话，不自觉语气也有点重，更有了些许质疑。
“他们都是和我一起长大的人，包括承恩我的丈夫。”林媚儿的话还没有说完，向晚夫人就平静地将她的话接了下去。
既然是林家的人，她真的也就不想再隐瞒什么了。如果面前这个孩子有出去的机会，正好可以把这个消息传回林家，让老爷子能够放心。
“在申屠拓这里，最可怕的事情哪里是死，最可怕的是不再知道什么是生，什么又是死。”
林媚儿，“……”
“申屠拓的手段最可怕的不是威胁，不是肉体上的惩罚，更不是精神上的折磨，而是让你变成没有思想的一具活尸。”
向晚夫人想起自己曾经见到过的画面，闭上眼睛深深呼吸，最后又一下子睁开。
“我敢保证，那些被申屠拓变成猴子的人，但凡有意识没有一个不想死去的，可是他们现在连死亡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只能像个畜生一样活着，被申屠拓榨干他们最后的剩余价值。”
这一点林媚儿无从辩驳，可她还是不能接受向晚夫人的做法，想到一种可能，林媚儿更是全身都僵硬住。
“白教授他，他……”
“也被我杀死了。”
林媚儿瞪大双眼，是真的不能相信向晚夫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向晚夫人和白教授已经有了一儿一女，这件事情如果让白夜和白芷知道了，他们以后将如何面对自己的母亲？
“你一定觉得我很无情对不对，也一定不认可我的做法，”向晚夫人了然。
“但是没办法，我和承恩，还有我们跟在清少身边的所有人，我们都忠于林家，有些时候不得不狠。”
“被抓来这里，如果经历严刑逼供纯粹肉体的痛苦，也许有些人坚持得住，也许有些人坚持不住，那也都还好办。可是申屠拓手里的关永成是个专门研究人体的怪才，他发明的药剂加上催眠高手的配合，能够提取到人大脑深处的记忆，这件事情也是被大家在接受催眠后慢慢发现的。”
“催眠？”
“是啊，欧洲最古老的催眠能控制人的记忆，还好大家发现得及时，也庆幸催眠为了不破坏人的记忆和思维需要每隔一段时间进行一次，所以大家很快就从这些人的身上发现了异样。”
向晚想到那时的胆战心惊，眼神也透出了绝望。
“当时被抓到这里，大家都已经受到了许多折磨，病痛和亲人的惨死折磨得每个人心灰意冷，很长时间都没有人来营救，大家也都渐渐丧失了对生的渴望。”
那时怎样一段黑暗的日子，向晚夫人已经好久没有去回忆了，现在想起来，画面还是那么清晰。
“也不知道是谁最先想到了死，然后很多人就都同意了。只有死人能守住秘密，清少的图纸每个参与的人即使没有参与全部，可是星星点点加起来也足够申屠拓拼接出全部内容，只有所有参与设计的人全部消失，才能够彻底抵制申屠拓的迫害。”
“……”
“那时大家是笑着要赴死，既然死亡是忠于清少最后的选择，那么自杀就是最好的办法。可是偏偏每个人都很懦弱，林家的教育理念从来都是逆境中求生，对死亡，其实不管是谁都是畏惧的。”
“……”
“对自己下不去手，自杀就不成了，所以就得挑个人出来，帮着大家完成赴死这项任务，而我，就是那个被挑中的人。”
“为什么？”
林媚儿心里很难过，她似乎能想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也能感觉到那个最后活下来的人并不是幸运，反而要背负屠杀同伴的负罪感活下去，会是最痛苦的那一个。
林媚儿突然就后悔起刚才对向晚夫人说话的态度，她不该的。
向晚夫人想到自己被推出来的理由，有些无奈地又笑了笑。
“因为我是唯一一个没有参与设计的人，我只是清少的执行秘书，处理林家的军火生意我倒是游刃有余，不过研究那些冷冰冰的东西我却一点兴趣也没有。”
“……”
“直到在那一刻，我才后悔当年跟着大家一起学习的时候自己没有用功而是偷懒，如果我好好做学问而不是去帮着清少处理外面的生意，那我就能跟承恩一起死了。”
林媚儿的心被向晚夫人的这句话揪紧，那是怎样的一种神情，期待着和自己的丈夫生死相依，生不同时死同衾的期许。
“我很可怜，对不对？”
“的确。”
向晚夫人笑着和林媚儿打趣，只是不知何时她的脸上已经泪流满面，林媚儿看着也跟着红了眼睛。
不问也能猜到白教授白承恩的选择，他身为这些研究人员的领导，肯定是看过所有设计稿的人，在申屠拓几番折磨问不出结果之后，最先被接受催眠的人肯定有他。
当时他靠意志或者是催眠手法的限制而没有泄露出设计图，但是再次被迫害他一定会是申屠通的重点目标，所以白承恩一定会最先选择死亡。
向晚夫人和丈夫，一个注定赴死，一个却要活下来，生离死别，全都经历了。
结果林媚儿已经不想问了，向晚夫人如今站在她的面前，就已经诠释了一切。
所有人都死了，只独独留下她。
“伯母，你真勇敢。”
林媚儿发从心底感叹，向晚夫人即使活下来，独自生活在这种地方也需要勇气，孤独是最可怕的。
“我才不勇敢，你当我不想死吗，我是没办法，我丈夫非要我活着出去看看我家那两个小的，我才不得不活着。”
“……”
“其实在第二年我就坚持不住了，我好想念我的丈夫，想去下面陪他。尤其当我听到清少和夫人都离开人世，我就真的不想活了。但是莫索一直一直鼓励我，七年前还给我带来了我儿子的消息，我才坚持了下来。”
“……”
“我儿子叫白夜，不知道你听说过他没有，莫索说他现在是慕容氏慕容欧身边的副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