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安排好了？”
静室之中，一个温雅淡然的声音缓缓响起，随之升腾而起的还有淡淡的氤氲和满室的茶香。
“回殿下，都安排妥当了。”孤鸿恭顺地站在堂下，眉目间不见白日里的半分倨傲，只有虔诚。
对那室内之人的虔诚与效忠。
毕竟那室内之人，曾解决过北地大旱，南方洪涝，西域骚动，东处蝗灾，更是主持了大大小小的战役，将玄武帝国的版图扩展到了整个大陆。
如今，除了少数修灵之人的修炼场所和世家的隐居之处及部分岛屿之外，玄武大陆上的土地已尽归帝国之手。
而这一切，都是室内这未至而立之年的二太子殿下励精图治，运筹帷幄的成果。
玄武世家子弟多桀骜，可从跟随二太子起，孤鸿就已将其当做了自己唯一的信仰。
只可惜……
“咳咳，那就好。”细碎的轻咳声从室内溢出，并不难听，也不强烈，像是带着某种莫名的韵律。
却是让孤鸿心中瞬间一痛。
只可惜天妒英才，二太子殿下生带寒症，从小便体弱多病，求医问药数载才稍有缓和，可即便如此，医师也曾断言，二太子殿下怕是活不过三十岁。
如今殿下已二十又七，身体也愈发虚弱起来，每每心绪波动之时，总会咳嗽几声，偶尔还夹杂血色，如今，血色出现地已经越发频繁了。
可即便如此，自家殿下仍是竭力忍耐着，不肯展现出一丝狼狈。
这样一个芝兰玉树的人，又怎会设计毒害自己的大哥，妄图取而代之？
想到市井间的传闻和闲人的碎语，孤鸿不由攥紧了拳头。
“殿下，不去看看墨姑娘么？”
顿了顿，孤鸿强忍下心中的躁郁，开口问出了先前他便想问的话。
原本在见到墨柒之前，他对这乍然落在自家殿下头上的“责任”，并没有什么好感，可见过墨柒后，他却觉得这姑娘实在不错。
除了不良于行之外，样貌品行皆属上称，如今看自家殿下这般处事，倒是稍稍怜惜起墨柒来。
毕竟墨柒的缺陷只是不便行走，可自家殿下却是随时都有可能殒命。
说起来，对人家姑娘也有所不公。
“不必了。”淡淡的声音再度传出，已然恢复了先前的平静与悠然，似乎方才忍受不住咳嗽的那人并不是他一般。
“可是……”
孤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室内飘出的话打断了去。
“我如今这般，见了也不能多照顾她一分，反而徒增烦恼，倒不如不见，或许还能保她一生喜乐无忧，卿勿复言。”
话语并不急促，也不严厉，却像鼓槌一般一声声砸在孤鸿的心上，令他浑身一震。
“属下明白了，属下告退。”
躬身作揖，丝绸质地的锦袍在空中窸窣作响，孤鸿转身便欲离去。
“等等。”温雅的声音再次传出，染上了一层飘渺的急切。
“不要告诉她真相，我答应过那人，不会将此事透露出去。”
“属下明白。”
“退下吧。”
“是。”
窸窣声过后，静室中，重归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