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了这么多天，程意庭终于开口说第一句话了。
“爸爸，我想见见叶繁。”
他的话让程刚毅既喜又忧。
喜的是，程意庭终于不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但是，忧的是叶繁那边，怕是不可能会领会这个少年的心事。
他问：“你找叶繁做什么？”
程意庭说：“我想见她，爸爸，我现在很想见她。”
程刚毅叹了一声，“好吧，我带你去，但是，她愿不愿意见你，就不一定了。”
毕竟这个儿子把人家的男朋友打进医院，这个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程意庭执着地说：“如果她不见我，我就等到她愿意见我为止。”
算了，算了，也是冤孽，早点处理完了，这个孩子还能过得了，要是这件事情一直都过不去，对谁都不好。
程刚毅打电话给叶繁的时候，叶繁下意识地拒绝。
程刚毅说道：“我知道是我儿子做错了，这件事情，叔叔替他跟你和你男朋友道歉，但是，你也知道，意庭这个孩子，从小的经历就是跟别人不一样，除了你，他很少会对人说这么多事情，这件事情，我只能拜托你了。”
叶繁看了一眼熟睡的苏航，走出来房间。
“好吧，明天苏航去复检的时候，我在医院外面等你们。”
她不愿意单独约程意庭在她家里面见面了，再说了，她也要照顾苏航。
程刚毅听到这样的回话也只好点头。
第二天，程意庭如约来到医院，程刚毅坐在医院小公园的座椅上等他们。
叶繁见到程意庭，眼睛里面也没有之前的柔光了，程意庭有些害怕，又有些侥幸，他试探地对着叶繁说道：“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好，我要向你道歉。”
叶繁说：“好吧，你的道歉我会向苏航转达的。”说着，抬脚就走。
程意庭拦在她前面，“我……我还有事情要跟你说。”
叶繁知道这个孩子不到黄河心不死，于是对他说道：“正好，我也有事情要跟你说。”
聪明的程意庭知道她想说的跟他要说一定不是同一回事，于是快步说道：“我先说。”
“好，你先说。”
叶繁这回，对他的态度十分宽容。
程意庭鼓起勇气，“叶繁，我……我喜欢你。不是学生对老师的喜欢，而是我想做你男朋友一样的喜欢。”
“从你当我老师的那天起，我就有这样的感觉。因为你是第一个我感觉到温暖的人，我想，我想一直留存着这一份温暖，可以吗？”
他的眼里闪烁着十来岁少年应有的怯懦，还有些羞怯，害怕拒绝。
叶繁年轻的时候，去过夜总会，在那里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这个少年，给她的感觉，就像当初的苏航一样。
但是，苏航只有一个，叶繁也是。苏航会成长，叶繁也会。她这个年纪，最是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样的男孩子。
这样单纯的男孩子，应该留给一个甜美的也能够回应他的爱情的女孩子。
叶繁笑了笑，“你想说的是这些？”
程意庭不安地点头。
“好吧，那我开始说我想说的了。”
“我的意思是，我以后还是你的老师，也只会是你的老师。”
……
程意庭目光开始黯淡起来。
“老师？叶繁，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以一个学生来对待你的，你应该知道。”
叶繁摇头，“小庭，你还小，你不知道什么叫做爱情，真正的爱情不是这样的。”
“那你过来，你和我一起，告诉我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好嘛？”
他的语气有些卑微，叶繁还是摇头。
程意庭说:“我要是求你，你会跟我在一起吗？”
叶繁说道：“意庭，看来你根本就不懂感情，感情是不可以求的，也强求不来的。”
“可是，你真的是我喜欢的第一个女孩子啊！”
叶繁说道：“像老师这种年纪，已经跟你是不一样的了。”
“难道你还要在乎年龄？”
程意庭有些迷茫，那如果是这样，他是不是跟叶繁一辈子都没有可能了？年龄就已经摆在这里了呀。
“叶繁，你这样对我不公平，如果是因为年龄问题，那么，我不接受，我绝对不接受！”
叶繁说：“你看，现在就不只是年龄的问题了，程意庭同学，老师比你大十七年，你想想，人生有多少个十七年？我们的心智跟阅历都不一样，你还怎么跟我谈爱情？”
“可是，这是已经固定住了的啊，只要你是叶繁，我都有追求你的机会。”
叶繁说：“执迷不悟最后还是会害到你的。”
“不要，为什么你就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呢？我缺少的只是一个机会。”他的话无比成熟理智，让叶繁真的有些怀疑，这个孩子还是之前那个一天都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就算出来了，也只会木木地不说话的孩子吗？
叶繁坚决地摇头，“我爱苏航，不管怎么样，我依旧喜欢他。所以，意庭啊，你终究还是要找一个能够给的了你幸福的女孩子啊。”
程意庭的眼睛里开始泛出晶莹的泪花，“不要，叶繁，求你，真的不要这么残忍好吗？”
叶繁摇头，“你要学会自己长大。”
程意庭忽然严肃起来，“叶繁，你真的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叶繁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小庭，感情是没有办法强求的。”
程意庭说：“不，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你，叶繁，你要记住，我一直都喜欢你。”说着，他就扬起紧握在手里的小刀，对着脖子，划了下去。
“叶繁，我没有办法看着你喜欢别人。”
他笑了笑，少年的脸上带着决绝，没有一丝一毫的挽留。
“啊！”
叶繁尖声叫道。
程刚毅闻讯而来，他看了看倒在一旁的程意庭，以及他手里的刀，程刚毅感觉到自己的大意，他应该检查得再仔细一点的。
“医生，医生，快过来。”程刚毅大叫，叶繁也失去了方寸。
“小庭，小庭，你怎么可以这么傻啊？”
叶繁也没有想到，程意庭会以这么决绝的方式来反驳自己。
昏昏沉沉中，程意庭感觉到叶繁关心地看着他的样子，叶繁，你还是心软的，你终究还是心软的，如果这样的目光能够一直看着我，那应该有多好啊。
在渐渐失去意识里，程意庭笑着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