秽物坊那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离着还有百八十米，一股混合着腐烂、腥臊、还有某种难以形容的化学气味的恶臭就扑面而来，顶得人脑门子疼。林风屏住呼吸，硬着头皮往里走。
这里就像是玄霄宗的垃圾处理厂，废弃的丹药渣、炼坏的法器碎片、死了没人要的低阶灵兽尸体……啥都有，堆得跟小山似的。几个负责清理的年老杂役，远远瞥了他一眼，眼神麻木，继续低头干自己的活。
林风的目标很明确——活物，而且要足够恶心。
他在一堆散发着馊味的灵兽残骸里翻找，那手感，黏糊糊、软趴趴，好几次他都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
“妈的，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他一边干呕，一边在心里骂娘，“为了变强，老子真是拼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个半塌的、满是污泥的废弃兽栏角落，他发现了目标。
那是一只蛤蟆。
但跟他印象里那些普通的蛤蟆完全不同。这玩意儿体型快赶上他两个拳头大了，通体布满令人头皮发麻的、黄绿色的脓包，有些脓包还破了，缓缓渗出粘稠的、同样黄绿色的液体。它瞪着一双呆滞的死鱼眼，腮帮子一鼓一鼓，发出“咕……嘎……”的、有气无力的叫声。
最关键的是，它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味道，简直是之前那些臭味的浓缩精华版，像是一百只臭鼬对着你脸同时放屁。
“就是你了！”林风眼睛一亮，忍着强烈的生理不适，找了个破筐，小心翼翼地把这尊“大神”请了进去。
接下来是包装。他跑到宗门坊市，花了最后一块下品灵石，买了一个最便宜的、但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檀香木盒子。又找了块红布条，用歪歪扭扭的毛笔字写上“驻颜有术”四个大字。
回到家，他把盒子用清水里里外外擦干净，铺上仅有的、还算柔软的旧布，然后屏住呼吸，将那不断渗出粘液的癞蛤蟆郑重其事地放了进去，再把那个“驻颜有术”的蝴蝶结，系在了它肥硕的、布满脓包的脖子上。
完美！
极致的恶臭与腐烂，包裹在精致与美好的外壳里。这反差，这精神攻击，林风自己看着都直呼内行。
他捧着盒子，深吸一口气（没敢对着盒子吸），脸上努力挤出那种混合着卑微、感激和一点点讨好的笑容，朝着外门弟子居住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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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虎的小院在外门算是不错的，独门独户。林风到的时候，院门敞着，赵虎正坐在院子里，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品着一杯灵茶。
“赵师兄！赵师兄在吗？”林风站在门口，声音不大不小，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
赵虎闻声抬眼，一看是林风，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脸上写满了不耐烦：“林风？怎么又是你？找打是不是？”
“不敢不敢！”林风连忙摆手，往前凑了两步，双手捧着那个檀木盒子，腰微微弯着，脸上堆满笑，“师兄，您之前对我的‘指点’，师弟我一直铭记在心，不敢忘记。近日偶得一件异宝，思来想去，唯有师兄您这般人中龙凤，才配得上此等神物，特来献上，聊表谢意！”
他这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溜，姿态放得极低。
赵虎被他这套说辞搞懵了，下意识地看向他手里的盒子。檀香木的，还隐隐散发着清香，看起来确实像个装宝贝的盒子。他心里那点不耐烦消了点，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好奇和不易察觉的贪婪。
“哦？”他放下茶杯，语气缓和了些，“什么异宝？拿过来我瞧瞧。”
成了！林风心里暗笑，双手将盒子递了过去。
赵虎接过盒子，入手还挺沉，檀木的香气让他心情更好了些。他带着几分期待，小心翼翼地掀开盒盖——
一股积蓄已久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混合着腐烂、腥臊、恶臭的恐怖气味，如同实质的冲击波，轰然爆发，直接糊了他一脸！
“呕——！！”
赵虎猝不及防，被这股味道冲得眼前一黑，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喷泉吐。他定睛往盒子里一看——
锦缎之上，一只肥硕、脓包破裂、流淌着黄绿色粘液、脖子上系着可笑红布条的癞蛤蟆，正瞪着一双死鱼眼，无辜地看着他。那“驻颜有术”四个歪字，此刻显得无比刺眼。
“林风！！我操你大爷！！！”
赵虎瞬间暴怒，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红，额头青筋暴起，炼气六层的气势轰然爆发，抬手凝聚灵力，就要一掌把这个敢戏弄他的杂碎拍成肉泥！
林风早有准备，猛地后跳一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比的“真诚”和“委屈”，大声喊道：“赵师兄！您误会了！此乃‘千年碧眼金蟾’的后裔！虽其貌不扬，但体内蕴含一丝稀薄神兽血脉！每日以其唾液擦拭面部，可保青春永驻，容颜不老啊！师弟我一片赤诚之心，天地可鉴！您怎么能……怎么能如此误解我呢！”
他声音极大，几乎是在吼，瞬间就把周围几个院子里的人都吸引了出来，好奇地朝这边张望。
“碧眼金蟾？就这玩意儿？”
“用这蛤蟆的口水擦脸？我的娘诶……”
“林风这小子……是真敢说啊！不过这味道……呕……”
周围的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赵虎耳朵里。他气得浑身发抖，看着盒子里那只还在微微蠕动、散发着滔天臭气的玩意儿，杀人的心都有了。可众目睽睽之下，林风言辞凿凿，一口一个“宝物”，一口一个“赤诚”，他要是直接动手，反倒显得他心胸狭窄、不识好歹。
更让他憋屈的是，看着那癞蛤蟆恶心的样子，听着林风那番鬼话，他心里竟然真的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万一……万一这鬼东西真有点什么邪门用处呢？修真界，无奇不有啊……
这丝微弱的贪念和巨大的恶心、愤怒在他脑子里疯狂打架，几乎要把他逼疯。
他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着，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好……很好！林风……你的‘心意’……师兄我……收下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血沫子，带着滔天的恨意。
【叮！赠送成功！检测到受赠者‘赵虎’对礼物‘变异臭脓蟾’极度厌恶、憎恨，触发五千倍暴击返还！】
【恭喜宿主，获得地煞下品功法《阴煞诀》！获得下品灵石五千块！获得修为灌注，境界提升至炼气五层！】
一股远比之前千年朱果更加精纯、更加磅礴的暖流，轰然注入林风体内！同时，大量关于《阴煞诀》运转的奥义涌入脑海，仿佛与生俱来！他腰间的储物袋也猛地一沉，里面哗啦啦多了五千块下品灵石！
炼气五层，成了！而且境界稳固，灵力澎湃！
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看着赵虎那副恨不得生吞了自己却又不得不强忍、脸憋得像紫茄子的憋屈模样，林风心里那个爽啊，简直比三伏天喝了冰镇酸梅汤还痛快！
他对着快要气炸的赵虎，再次露出了那标志性的、人畜无害的谦逊笑容，微微躬身，语气轻快：
“师兄喜欢就好。”
说完，不再多看对方一眼，转身，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步履轻快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只剩下赵虎一个人，僵立在院子中央，捧着那盒能熏死人的“驻颜圣品”，在周围弟子异样、怜悯、甚至带着点看笑话的目光中，浑身剧烈颤抖。
终于，“哇”地一声，他再也忍不住，一口老血直接喷了出来，溅在精致的檀木盒子上，显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