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脊山的夜晚并不宁静。兽人巡逻队的火把如同游荡的鬼火,座狼的嚎叫在山谷间回荡。然而今夜,一种比兽人更加深沉、更加绝对的死寂,正悄然逼近位于山麓的赤脊山矿洞。
阿尔萨斯站在矿洞入口不远处的一块巨岩阴影下。他能嗅到从洞内飘出的、混杂着兽人体臭、座狼腥臊、矿石粉尘以及一丝微弱血腥味的浑浊气息。洞口燃烧着两堆篝火,四名强壮的兽人战士和两头体型硕大的座狼守在两侧,眼神凶狠地扫视着黑暗。
对于盘踞在此的黑石兽人而言,这个矿洞是他们在赤脊山地区的重要前哨和资源点。他们显然也深知其重要性,守卫算不上松懈。
但对阿尔萨斯来说,这种程度的防卫,形同虚设。
他没有制定复杂的计划,也没有潜伏靠近的意图。他仅仅是调整了一下握持霜之哀伤的姿势,然后,从阴影中迈步而出,径直走向洞口。
“Loktar ogar!”(不胜利,毋宁死!)
一名兽人守卫发现了他,立刻发出了战斗的怒吼,举起战斧。其他守卫和座狼也瞬间进入战斗状态,龇牙咧嘴地扑向这个胆敢独自前来的、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入侵者。
阿尔萨斯的速度骤然提升。他并非奔跑,更像是在地面上滑行,带着一道蓝色的残影,瞬间切入兽人守卫之中。
霜之哀伤终于完全出鞘。
没有璀璨的剑光,只有一道凄冷的弧线划过夜空。
首当其冲的兽人战士,他的战斧才刚刚举起,就感觉视野天旋地转。他看到了自己无头的身体还保持着前冲的姿态,颈腔中没有喷涌的鲜血,只有一股冻结的血沫和冰碴。他的意识在彻底黑暗前,最后一个念头是:冷。
另一名兽人的斧头狠狠劈向阿尔萨斯的肩甲,却只迸溅出一串冰冷的火星,仿佛砍中了千年寒铁。阿尔萨斯甚至没有晃动一下,反手一剑,霜之哀伤如同切过朽木,轻易地破开了兽人厚重的板甲,将其拦腰斩断。断口处瞬间覆盖上厚厚的冰霜,内脏还未流出便已冻结。
两头座狼一左一右扑向他的双腿,獠牙瞄准了铠甲的连接处。阿尔萨斯只是简单地跺了跺脚。
“咔嚓!”
以他左脚为中心,一道肉眼可见的白色冰环骤然扩散开来!冰环所过之处,地面凝结出厚厚的冰层。那两头座狼的前爪在接触到冰环的瞬间,就被彻底冻僵,随即恐怖的寒冰能量顺着它们的肢体急速蔓延,眨眼间就将它们变成了两具保持着扑击姿态的冰雕。
最后一名兽人守卫目睹了同伴在呼吸间被屠戮殆尽,眼中终于被无边的恐惧占据。他丢下武器,转身想逃回矿洞报信。
阿尔萨斯没有给他机会。他伸出左手,对着逃跑兽人的背影,虚空一握。
“呃啊——!”
兽人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奔跑的动作猛地僵住。他感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极度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然后……停止了跳动。他扑倒在地,脸上凝固着极致的痛苦与恐惧,身体表面迅速凝结出一层白霜。
从出现到结束,不到十五秒。矿洞入口恢复了寂静,甚至比之前更加死寂。只有四具以各种姿态死去的兽人尸体和两座座狼冰雕,以及地面上蔓延的冰层,证明着刚才发生了一场短暂而残酷的战斗。
阿尔萨斯踏过冰层,踩碎了一头座狼冰雕的前爪,发出“咔嚓”的轻响,步入了黑暗的矿洞。
矿洞内部蜿蜒向下,火把插在岩壁上,投下摇曳的光影,将兽人和苦工(一些被奴役的地精和狗头人)的身影拉得扭曲变形。阿尔萨斯的到来,如同将一块寒冰投入了微热的油锅。
警报被拉响了,更多的兽人战士、狼骑兵从矿洞深处涌出。他们咆哮着,挥舞着武器,试图用数量和野蛮阻挡这个入侵者。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
阿尔萨斯在狭窄的矿道中前行,步伐稳定。霜之哀伤每一次挥动,都必然带起一蓬冻结的血雾和碎裂的肢体。兽人沉重的战斧和锋利的刀刃砍在他的盔甲上,只能留下浅白的划痕,根本无法撼动其分毫。而他随手一击,无论是剑斩、拳击,还是偶尔释放的死亡缠绕(一种纯粹负能量的冲击,在这个世界似乎不受太多限制),都能轻易夺走生命。
他像一台精准而高效的死亡收割机,沿着矿洞的主干道一路向下清理。兽人的抵抗在他面前如同积雪遇到烈阳,迅速消融。
他甚至没有去刻意分辨哪些是战士,哪些是苦工。任何出现在他面前、带有敌意或仅仅是挡路的活物,都被他无情地清除。地精的尖叫,狗头人的哀嚎,兽人临死前的怒吼,混合在一起,在矿洞中回荡,然后又迅速被更深的死寂吞没。
他来到了矿洞的最深处,一个较为宽敞的挖掘场。这里似乎是兽人一个小头目的据点,一个身材格外魁梧、穿着黑色板甲的兽人督军,正骑在一头巨大的血红色座狼上,手持一柄燃烧着微弱邪能火焰的战锤,怒视着闯入者。他身边还有几名精英护卫。
“入侵者!你将为挑战黑石氏族付出代价!”督军用兽人语咆哮道,催动座狼发起了冲锋。
阿尔萨斯终于稍微提起了一点兴趣。这个督军身上的邪能气息,比入口处的萨满要浓郁一些。
他没有躲避,而是迎着冲锋,向前踏出一步,霜之哀伤由下至上,一记凌厉的上撩。
“铛——!”
震耳欲聋的金属交击声响起!魔剑与燃烧的战锤狠狠碰撞在一起!
邪能火焰试图沿着剑身蔓延,但接触到霜之哀伤那本质的冰寒死亡之力时,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熄灭。督军只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战锤上传来,虎口崩裂,战锤脱手飞出!
下一秒,凄冷的剑光闪过。
督军和他胯下的血红色座狼,同时被从中斩开!没有鲜血喷溅,两半尸体在分离的瞬间就被彻底冻结,然后重重地摔落在地,碎裂成几大块坚硬的冻肉。
剩下的精英护卫们彻底失去了斗志,发一声喊,四散奔逃。阿尔萨斯没有追击,他的目光扫过这个挖掘场,除了矿石和兽人的补给,没有发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他转身,沿着来路返回。
矿洞内,只剩下死寂。火把依然在燃烧,映照着一具具以各种姿态冻结的尸体,冰霜覆盖了地面和岩壁,仿佛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来自诺森德的暴风雪。
当阿尔萨斯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矿洞入口时,他身上纤尘不染,只有霜之哀伤的剑锋上,一缕极淡的寒气缓缓升腾。
他看了一眼湖畔镇的方向,然后迈开脚步。
……
当第二天清晨,一队胆战心惊的湖畔镇斥候奉命前来查探时,他们被矿洞内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没有战斗的痕迹,没有散落的武器,没有鲜血和尸体。只有无处不在的冰霜,和一具具完整得过分、却毫无生命气息的冰封躯壳。整个矿洞,像是一个被突然按下暂停键的死亡标本陈列馆。
“他……他一个人……做到的?”一个年轻的斥候声音发颤。
斥候队长面色凝重地检查着一具兽人冰雕,手指触摸到那坚硬的冰层,刺骨的寒意让他立刻缩回了手。他看着空荡荡的、仿佛连空气都被冻结了的矿洞,喃喃自语:
“这根本不是清理……这是一场……清算。”
消息很快传回了湖畔镇。所罗门镇长看着空手而归、只是带回无尽恐惧描述的斥候,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那个死亡的使者,用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证明了他的“诚意”,也展示了远超他们想象的力量。
湖畔镇的兽人威胁,暂时解除了。
但一种更深沉、更令人不安的恐惧,如同止水湖上终年不散的迷雾,悄然笼罩了所有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