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当林霖和裴雨涵终于穿过漫天风雪，降落在万妖冢入口时，这里的气氛却变得极其诡异。
没有预想中的荒凉，也没有想象中的混乱。
入口处的积雪被清扫得干干净净，两排身材魁梧的妖族战士手持兵刃，如同雕塑般肃立两旁。
那座巨大的林霖冰雕前，甚至摆放着新鲜的贡品和长明灯。
“那是……”
裴雨涵看着那座冰雕，美眸微微睁大，随即转头看向身边的林霖，语气有些古怪，“夫君，你以前……在这里混得挺开啊？连雕像都立起来了？”
林霖心里满是感叹。
这里的妖族看情况是完美继承了上一世模拟的记忆，所以将他的雕像立在门口。
也不枉当初他自挖心肝，将整个妖族救下来。
琥珀果然懂我！
“咳咳，大概是……某种纪念吧。”林霖摸了摸鼻子，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虽然现在我只是刚入门的修行者，但也是有故事的人。
林霖没发现，现场的气息有些诡异。
太安静了。
而且这些守卫的眼神，不对劲。
“走，进去看看。”
林霖拉着裴雨涵的手，刚想迈步往里走。
“站住！”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般炸响。
原本肃立两旁的妖族守卫，在这一瞬间全部动了。
锵！锵！锵！
无数把骨刀、骨矛瞬间出鞘，锋利的寒芒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死死地封锁了林霖和裴雨涵的所有退路。
刚才那位面对零号时毕恭毕敬的雪狼将军，此刻正站在高处，那双幽绿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敬畏，只有浓浓的厌恶、警惕，以及一丝被欺骗后的暴怒。
“果然来了！”
雪狼将军死死盯着林霖那张脸，咬牙切齿地说道，“圣主大人真是神机妙算！他说会有个不知死活的冒牌货，带着一个妖女来这里招摇撞骗，企图对妖皇陛下不利！”
“没想到，你们还真敢来！”
“冒牌货？”裴雨涵凤眸一眯，转头看向林霖，“夫君，他们说你是冒牌货……”
“哼！还想狡辩！”
雪狼将军冷笑一声，“圣主大人早已归来，此刻正在禁地之中，亲自为妖皇陛下护法唤醒！他身上有妖皇令的气息，有我们妖族最尊贵的印记！而你们……”
他指着林霖，鼻子使劲抽动着：
“一身的人类酸臭味，竟然也敢顶着圣主大人的脸来这里撒野？！”
林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风雪在峡谷口呼啸，卷起千堆雪。
林霖站在原地，任由那冰冷的雪花拍打在脸上，心中却是一片翻江倒海。
【圣主早已归来？】
【身上有妖皇令的气息？】
这两个信息如同两把重锤，狠狠地砸碎了他原本的自信。
他转头看向那座冰雕，又看了看那些对自己满怀敌意的妖族战士，一个荒谬至极却又不得不信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
难道……时间线真的出现了重叠？
难道上一世那个为了拯救妖族而自挖心肝、最终陨落的自己，并没有完全消散，而是以某种形式“活”了下来，甚至……抢在他之前回到了这里？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因为如果是上一世的自己，那就拥有着妖族的绝对信任，拥有着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更拥有着……让琥珀无条件依赖的资格。
而现在的他，不过是一个刚刚引气入体、甚至还没来得及向琥珀解释这一切的凡人。
“夫君。”
裴雨涵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一股温和的灵力传来，让他瞬间冷静下来。
“这些人杀气很重，而且那个领头的狼妖，修为不弱。”裴雨涵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动手当然没问题，但你刚才说了，这里可能有你的……故人。”
“若是伤了他们，恐怕那误会就更深了。”
林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师尊说得对。
这些雪狼卫是琥珀手下，这样算来也是自己的手下。
他们之所以对自己如此敌视，是因为他们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冒牌货，是为了保护心中的圣主。
这种忠诚，虽然现在伤人，但却令人动容。
“我们走。”
林霖看了一眼那个满脸怒容的雪狼将军，眼神复杂。
他没有辩解，因为这时候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在对方已经先入为主的情况下，解释只会变成掩饰。
裴雨涵点点头，没有多问。
她只是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妖族。
嗡——！
一股恐怖剑意，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
刹那间，风雪停滞，空间凝固。
那些原本蠢蠢欲动想要冲上来擒拿“冒牌货”的妖族战士，只觉得仿佛有一座大山压在了头顶，一个个脸色惨白，手中的兵器都在剧烈颤抖。
就连那个领头的雪狼将军，也被这股威压逼退了三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满眼惊恐。
“我不杀你们，是因为我夫君仁慈。”
裴雨涵的声音清冷如冰，“但若敢追上来，哪怕是一步……”
“死。”
简单的威胁，却比千军万马更具威慑力。
说完，裴雨涵揽住林霖的腰，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瞬间冲破了包围圈，消失在茫茫的风雪之中。
只留下那一群劫后余生的妖族，面面相觑，冷汗直流。
……
距离万妖冢十里外的一处冰洞内。
裴雨涵随手布下了一个隐匿阵法，隔绝了外面的风雪。
林霖坐在冰冷的石头上，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可怕。
“到底怎么回事？”裴雨涵坐在他对面，递给他一个暖手炉，“门口那个雕像真的是你？你是妖族的圣主？”
不是她不相信，而是现在林霖才一个刚入门的修行的菜鸟，怎么可能是妖族口中的圣主。
林霖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是我……但是现在的那个圣主不是我。”
“只有一种可能。”
林霖握紧了拳头，“有人窃取了我的身份，甚至……模拟出了妖皇令的气息。”
“你是说……零号？”裴雨涵一点就透。
“除了他，我想不出第二个人。”
林霖咬牙切齿，“那个杂碎，他被邪神附体，想要模仿我的气息骗过妖族，并非不可能。”
“更重要的是，他比我更早到达这里。”
“他在妖族心中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然后利用这颗种子，将我彻底隔离在外。”
这一招，太毒了。
杀人诛心。
零号这是要借妖族的手，借琥珀的手，来对付自己。
“那现在怎么办？”裴雨涵问，“如果那个零号真的骗取了妖族的信任，甚至控制了妖族和你的那个故人，该怎么办？。”
“真的要动手？”
林霖沉默了。
舍得吗？
当然不舍得。
那一世，他和琥珀可不仅仅是简单的主人和宠物关系，更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至交好友，甚至差一点就成为了夫妻。
如果要让他对琥珀拔剑，他宁愿自己再死一次。
林霖站起身，在狭窄的冰洞里来回踱步。
“不能硬攻，只能智取。”
“零号虽然能模仿我的外表和气息，但他模仿不了我的……心。”
他抬眼看向万妖冢的方向，眼神坚定。
“我们就在这里等。”
“琥珀她……自己会发现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