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楚炎熙只说了一个字，便说不下去，只觉得胸口闷疼，想张口却偏偏没有一句话可以说。
卿尘站在树下，倒是没有想到缘分就是如此妙不可言的东西，他不想见的人，偏偏就在树下见了。
他以为再看到楚炎熙，心中会有难过，或者其他什么。
可是他很平静，平静到他自己都怀疑昨日他为什么要宿醉去想那些幼稚可笑的事情。
卿尘未扭头，扬起手中的酒壶，笑着说。
“大师，怎么，就一.夜未见，你便不认识我了？怎么，是我的酒味儿太大，扰了这佛门的清幽，便让你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卿尘脸上带着笑，把酒壶盖子盖上，耸了耸肩。
“看来这红枫寺也没有什么好的，竟然连个喝酒的地方都没有。不过，也不是，这佛门本就不是能喝酒的地方，自然不适合我这种酒鬼来。”
这么说着，卿尘自然而然地扭过头。
发丝掠过他的额前，他细嫩的额头，漂亮的眉眼，他眼中明明是带着笑的，慵懒又恣意，是那刚饮了酒的模样……
卿尘却未想到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他扭过头，便看见楚炎熙的模样。
只是刚看了一眼，见楚炎熙的样子，见他站在自己不远处，又想到这个人把自己忘了，心脏就像被一只手用力握着。
血从心脏中迸出的一瞬间，就心痛的无法，无法说出一句话。
卿尘脸上的笑意就那么凝固了。
可是他还要笑，不能把头扭回去。
错的又不是他。
干什么，弄得他满身狼狈？
楚炎熙一双漆黑的眸子此时布满血丝，也不知道他昨日到底经历了什么，脸色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楚炎熙就那么盯着卿尘看，看的自己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觉。
昨夜，卿尘走了。
佛珠碎了一地。
那大殿门口空空的，只有冷风从里外面吹过来，那少年的白衣就消失在月光下了。
他突然就好怕……
好怕。
觉得他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可是他又不能伸手去抓。
他凭什么去抓呢？
他爱的人死了，他还要去招惹其他人么？
可是明明知道是这样，跪在蒲团上，看着那高高在上的佛像，他却满眼都是幻觉。
仿佛，那个少年，就正坐在那佛祖的掌心里，正低头，看着他，笑呢。
这人，到底是妖啊，还是佛啊。
到底是好啊，还是坏啊。
对他来说，到底是劫啊，还是祸啊，或者只是一场路过啊……
楚炎熙一.夜未想明白，可是那么结实的身子，竟然病了，早上头晕，就寻了一处禅房休息，刚以为休息好了，抬头……
却又见到那少年，在树上饮酒。
这少年仿佛总是喜欢呆在高高的地方。
佛祖的掌心里，树上，有时候还会站在房顶上，仿佛他本身就是一阵风。
可是，他明明不想见的，此时却是见了。
见了，他明明可以不出来的。
见到少年要走……
他却，控制不住，推开门，一步步，走了出来。
走出来又要说什么呢？
竟是无话可说。
楚炎熙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嗓音，低声说。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