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归墟海沟返回桃花村时,天已近拂晓。沈清辞将融合了归墟之心的晶石小心翼翼地收进丝绒盒里,那晶石不再灼热,只余温润的暖意,像揣着一颗小小的星辰。萧彻走在她身侧,湿发上的水珠顺着下颌线滴落,晨光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偶尔侧头看她时,眼神里总带着化不开的柔和。
沈清鸢跟在稍远些的地方,手里攥着王老头塞给她的热馒头,指尖沾着面粉,却舍不得擦。她望着桃花村的方向,那里炊烟袅袅,鸡犬相闻,与机械岛终年冰冷的钢铁森林截然不同。昨夜在海沟里,当她的意念融入晶石光芒时,脑海中闪过的不是金纹卫承诺的权力,而是翠儿教她缝补时的耐心、石敢当扛着铁棍傻笑的模样——这些细碎的、温暖的画面,竟比任何机关术都更能安抚心神。
“在想什么?”王老头拄着木杖追上她,将一件粗布外衣递过去,“海上风凉,披上吧。”
沈清鸢接过外衣,指尖触到布料上粗糙的针脚,突然红了眼眶:“王老伯,我……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他们真的会原谅我吗?”
“傻丫头。”王老头笑了,皱纹里盛着晨光,“犯错不可怕,怕的是不知回头。你看那晶石,不也是经历了分裂与融合,才找回原本的模样?”他指着沈清辞的背影,“清辞那丫头心宽,比谁都盼着你能留下来。”
沈清鸢望着沈清辞与萧彻并肩而行的身影,两人偶尔低声交谈,金红石的微光从丝绒盒里透出来,在他们之间织成一道无形的线。她忽然觉得,或许自己也能拥有这样的温暖,只要肯放下过去的执念。
回到桃花村时,村口的石碾子旁围满了人。翠儿正踮着脚张望,看到他们,立刻像只快活的小鹿冲过来:“清辞姐!你们可回来了!石大哥说你们要是再晚一步,他就要带着村民去海沟捞人了!”
石敢当跟在后面,挠着头嘿嘿笑:“我这不是担心嘛……”话没说完,就被翠儿瞪了一眼,乖乖闭了嘴。
村民们也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海沟里的见闻。沈清辞打开丝绒盒,金蓝交织的晶石在晨光中流转着光芒,引得众人阵阵惊叹。“这就是归墟之心?”一个老者颤巍巍地伸出手,却在触碰到晶石前停住,“真是个神物啊……”
就在这时,村外突然传来马蹄声,急促而杂乱,不像寻常访客。萧彻瞬间握紧长刀,沉声道:“戒备!”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十几个穿着黑色劲装的人骑着快马冲进村子,为首的人身形佝偻,脸上戴着青铜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沈清辞,”面具人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把归墟晶石交出来,饶你们全村性命。”
“你是谁?”沈清辞将丝绒盒护在怀里,金红石的光芒陡然变亮,映得面具人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死人不需要知道名字。”面具人挥了挥手,身后的黑衣人立刻抽出弯刀,杀气腾腾地围上来,“给你们三息时间考虑,是交,还是死。”
“休想!”石敢当扛起铁棍,挡在沈清辞身前,“有本事冲爷爷来!”
翠儿也握紧了腰间的短刀,王老头将村民护在身后,沉声道:“桃花村的人,从不怕死!”
沈清鸢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爆燃弹,却被沈清辞按住。“别冲动。”沈清辞低声道,“他们的目标是晶石,不是村民。”她看向面具人,“你想要晶石,就得告诉我你的来历。否则,就算玉石俱焚,我也不会给你。”
面具人似乎没想到她如此强硬,冷哼一声:“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他猛地抬手,黑衣人立刻挥刀砍来。
萧彻长刀出鞘,雷光闪烁间,已挡下最先冲来的三个黑衣人。石敢当的铁棍横扫,将两人砸下马背。翠儿身形灵活,专挑马腿下手,绊倒了好几个敌人。村民们虽没学过武功,却也拿起锄头扁担,呐喊着冲上去,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沈清鸢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扔出了爆燃弹。火光炸开时,她看到一个黑衣人面具掉落,露出半张布满齿轮疤痕的脸——那是机械岛特有的改造人!“是机械岛的残余势力!”她大喊着,“他们的关节是弱点!”
沈清辞握着晶石,金蓝光芒扫过之处,黑衣人的弯刀纷纷被震飞。她忽然发现,这晶石不仅能净化邪秽,还能削弱机械改造的力量。“萧彻,用雷光引晶石之力!”她大喊着,将晶石举过头顶。
萧彻会意,长刀指向天空,引下一道惊雷,劈在晶石上。金蓝光芒与雷光交织,形成一张巨大的光网,笼罩了整个桃花村。光网所过之处,黑衣人的动作越来越迟缓,改造的关节发出“咯吱”的断裂声,一个个瘫倒在地,痛苦呻吟。
面具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惧,调转马头就想逃。“想走?”萧彻岂能容他,长刀掷出,穿透了他的肩胛。面具人惨叫一声,摔下马背,面具脱落,露出一张被火焰灼伤的脸——竟是金纹卫!
“是你!”沈清辞惊怒交加,“你没死?”
金纹卫挣扎着爬起来,嘴角溢着血,眼中却满是疯狂:“归墟晶石……必须是我的!”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圆球,正是之前在铁甲船上用过的引爆符,“既然我得不到,你们也别想得到!”
“不好!”萧彻扑过去想抢夺,却被金纹卫一脚踹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猛地撞向金纹卫,将他连人带引爆符一起撞出了光网范围——是沈清鸢!
“清鸢!”沈清辞撕心裂肺地喊道。
“妹妹……要好好活着……”沈清鸢的声音在爆炸声中传来,带着一丝释然的笑意。
“轰隆——”
巨响过后,村口炸开一个大坑,烟尘弥漫。沈清辞冲过去时,只看到坑边散落着一片衣角,和一枚她送给沈清鸢的、用醒神草编的手环。
晶石在她掌心剧烈震动,光芒忽明忽暗,像是在为逝去的灵魂哀悼。
沈清辞跪在坑边,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终于等到了姐姐,却又在瞬间失去了她。
萧彻走过来,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晨光穿过烟尘,照在桃花村的石板路上,落满了粉白的花瓣,像一场无声的祭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