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特王储办公室的会客厅里，水晶吊灯的光芒冷得刺眼。
张澜坐在长条会议桌的一侧，腿上裹着的黑色丝袜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她今天特意穿了最贵的一套香奈儿套装，裙摆刚好遮住膝盖，露出包裹在丝袜里的小腿线条。
但此刻，这身行头没能给她带来任何底气。
桌对面，沙方的谈判代表哈立德亲王摘下老花镜，用纯白色的亚麻手帕慢慢擦拭镜片。他的动作很慢，慢得让张澜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张女士，”哈立德终于开口，英语带着浓厚的牛津腔，“我很欣赏你的专业能力。在过去一年里，你把项目建设得很好。”
张澜挤出一个笑容：“谢谢亲王殿下。所以关于二期项目的合同……”
“但是，”哈立德打断她，重新戴上眼镜，“二期项目，我们只会和林默先生谈。”
空气凝固了。
张澜脸上的笑容僵住，她放在桌下的手悄悄握紧，指甲陷进掌心：“亲王殿下，林书记因为一些……个人原因，已经紧急回国了。现在这个项目由我全权负责。您看，这是龙建集团总部的授权文件……”
她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盖着红章的文件，推到哈立德面前。
哈立德看都没看。
“授权文件可以有很多份，”他淡淡地说，“但信任只有一份。我们和王室之所以选择龙建，是因为林默先生在前期谈判中展现出的诚信和专业。他理解我们的需求，尊重我们的文化，最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湛蓝色的眼睛直视张澜：“他从不试图用不光彩的手段获得合同。”
张澜的后背渗出冷汗。丝袜包裹的小腿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她努力想把腿并拢，却发现自己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亲王殿下，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明白。”哈立德站起身，两米高的身材在灯光下投出巨大的阴影，“昨天晚上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你们的国内斗争，我们没兴趣参与。但我们不会和一个用身体做交易的公司合作。”
他走到窗前，背对着张澜：“你可以走了。二期项目，我们会等林默先生回来再谈。如果他不回来……”
后半句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足够清楚。
张澜几乎是踉跄着走出王储办公室的。走廊很长，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她的高跟鞋踩在上面发不出声音，就像她此刻的失败一样寂静无声。
手机在包里疯狂震动。
她走到消防通道，颤抖着手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十几条未读信息和三个未接来电，全都来自国内。
最新的一条是助理发来的：“张总，出大事了！苏氏集团刚刚发布了一段视频！”
视频？什么视频？
张澜点开链接。画面跳转到一个新闻发布会现场，苏清璇穿着素雅的白色套装，站在苏氏集团总部的背景板前。她的表情平静，眼神却锐利如刀。
“针对近期网络上关于我未婚夫林默先生的不实传言，我在此郑重声明：第一，所谓的‘潜规则女下属’事件纯属诬陷，我们已经掌握关键证据；第二，昨晚利雅得时间二十一点至二十三点，林默先生正在与我进行视频通话，商讨婚礼细节。这是通话记录和部分录屏。”
画面切换到一段手机录屏。视频里，林默穿着酒店的浴袍，头发还湿着，背景确实是利雅得酒店的房间。
时间戳清晰显示：昨晚二十一点四十七分。
而据爆料者称的“案发时间”，是昨晚二十二点三十分。
时间对不上。
视频继续播放，苏清璇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们已经委托律师对造谣者提起诉讼。同时，苏氏集团将悬赏一百万元，征集昨晚利雅得希尔顿酒店十八楼走廊的完整监控录像。任何提供有效线索者，都将获得丰厚报酬。”
屏幕黑了下去。
张澜腿一软，整个人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黑色丝袜包裹的膝盖微微弯曲，高跟鞋的细跟在地面上打滑，她差点摔倒。
完了。
全完了。
她以为自己是棋手，没想到只是棋子。她以为设下了完美的陷阱，没想到自己才是掉进陷阱的那个。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那个加密号码。
张澜几乎是哭着接通的：“你们不是说万无一失吗？！现在苏清璇拿出了证据！时间对不上！我完了！我儿子怎么办？！”
电话那头传来电子音：“冷静。林默必须回国接受调查，这是既定事实。沙特方面暂时不签合同没关系，只要二期项目拖上三个月，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可是……”
“没有可是。”电子音冷冰冰地说，“按照原计划，你现在应该去林默的房间，找到他的电脑，把里面的项目资料全部拷贝出来。只要拿到核心技术参数，我们就能……”
话音未落，消防通道的门被推开了。
张澜吓得浑身一颤，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她猛地抬头，看见走进来的人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林默。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白衬衫的领口敞开一颗扣子，没有系领带。他就那样站在门口，平静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淡漠。
“你……你不是回国了吗？”张澜的声音在颤抖。
林默走进来，消防通道的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我想了想，有些事还是当面解决比较好。”
他走到张澜面前，目光落在她还在通话中的手机上：“在跟你的主子汇报？”
张澜手一抖，手机掉在地上。屏幕碎裂，但通话还在继续，电子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张澜？说话！发生什么事了？”
林默弯腰捡起手机，对着话筒说：“游戏结束了。”
说完，他挂断电话，把手机扔还给张澜。
张澜接住手机，整个人都在发抖。黑色丝袜包裹的双腿剧烈颤抖，细高跟鞋已经支撑不住她的重量。她顺着墙壁滑下去，瘫坐在地上，裙摆向上卷起，露出大腿根部丝袜的蕾丝花边——那是她今早特意换上的，为了“诱惑”哈立德亲王。
现在看起来，像个笑话。
“林书记……”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我儿子在他们手上……”
“我知道。”林默在她面前蹲下，两人的视线平齐，“所以我给了你机会。昨晚你来找我，我本来希望你坦白。但你选了另一条路。”
他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U盘，放在张澜面前的地上。
“这里面有三样东西。第一，是你儿子在加拿大机场的实时监控画面——三个小时前，我们的人已经把他安全转移了。”
张澜猛地抬头，眼睛里燃起希望。
“第二，”林默继续说，“是你过去一年半的资金流水。你在瑞士银行有个秘密账户，先后收到四笔汇款，总计二百七十万美元。汇款方是三家不同的离岸公司，但最终都指向同一个受益人——刘振邦的侄子，刘志伟。”
张澜的脸色瞬间惨白。
“第三，”林默的声音冷了下来，“是你和那个加密号码的所有通话录音。你以为每次通话后删掉记录就安全了？可惜，我的人在三天前就在你手机里植入了监听程序。”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张澜：“张局长，你涉嫌受贿、泄露商业机密、陷害同事，还有……试图用身体换取合同。这些罪名加起来，够你在监狱里待多少年？”
张澜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精心化的妆彻底花了，黑色的眼线膏混着泪水在脸上流淌。她伸出手，想抓住林默的裤脚，但林默后退了一步。
“林书记……求您……给我一条生路……”她哭得喘不上气，“我愿意做污点证人……我愿意指认刘志伟……我愿意……”
“晚了。”林默打断她，“昨晚我给你机会的时候，你选择了陷害我。今天早上我给你机会的时候，你选择了继续执行他们的计划。现在，你没有谈判的筹码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扔在张澜面前。
“这是利雅得中国大使馆法律顾问的电话。自首是你唯一的出路。如果你在一小时内主动联系大使馆，交代所有问题，包括刘志伟的整个网络，也许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林默转身要走，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张澜最后一眼。
“顺便告诉你，哈立德亲王从一开始就是我的人。昨晚的照片，他第一时间就发给了我。今天的谈判，只是为了让你彻底暴露。”
门开了，又关上。
消防通道里只剩下张澜一个人。她瘫坐在地上，丝袜在粗糙的地面上磨出了细小的破洞，高跟鞋一只掉在旁边，另一只还勉强挂在脚上。
她看着地上的U盘和名片，突然放声大哭。
哭声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凄厉而绝望。
而门外，林默已经走进了电梯。他按下楼层键，拿出手机，拨通了周正海的电话。
“周书记，鱼已经上钩了。可以收网了。”
电梯开始下行。
利雅得新的一天，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