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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本源潜行,抉择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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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撕裂、失重。

熟悉的传送不适感之后,林枫重重摔落在一片冰冷坚硬的岩石地面上。剧烈的撞击让本就消耗殆尽的脏腑一阵翻腾,喉头一甜,又是一口带着金焰的血沫呛咳出来。

他第一时间没有睁眼,甚至没有立刻检查伤势,而是如同受惊的野兽般蜷缩身体,将残余的所有薪火之力收缩到极致,只维持最基础的生命体征与感官,同时神识如同最细微的涟漪,以自身为中心,小心翼翼地向四周扩散。

没有预想中粘稠的暗能和刺鼻的腐臭。

空气干燥,带着一种久未通风的灰尘味和淡淡的、类似臭氧与金属混合的奇异气息。温度很低,但并非深渊那种侵蚀灵魂的冰寒,更像是自然环境的阴冷。地面是粗糙的、带有明显人工开凿痕迹的岩石,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色尘埃。

更重要的是,神识范围内,没有捕捉到任何活跃的深渊魔气波动,也没有深渊生物那种特有的混乱、亵渎的生命气息。相反,他感知到了一些早已停止运转、结构精巧的金属部件,一些早已干涸的能量管线,以及远处隐隐传来的、极其微弱但稳定的机械嗡鸣——并非活物的声音,更像是某种大型设备在低功耗状态下维持基础运转的噪音。

目前来看,可以确定的是......至少现在还是相对安全的状态。

林枫紧绷的神经终于略微放松,剧烈的疲惫和伤痛如同潮水般涌来。他强撑着坐起身,背靠着一面冰冷的金属墙壁,开始检查自身状况。

情况很糟糕。

之前强行催动心血、引爆秩序炸弹、潜入节点核心、烙印薪火本源、又经历高强度逃亡和混乱传送……一连串的极限操作,早已超出了他黄金高阶修为的负荷极限。经脉多处受损,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丹田内的薪火神元几乎见底,薪火王冠的光芒黯淡得如同随时会熄灭的余烬;神魂更是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刺痛,那是过度消耗神识和承受精神污染的后果。

他立刻从储物装备中取出仅存的几枚疗伤和恢复神识的丹药,一股脑吞服下去。丹药化作温和的药力流散开来,开始缓慢滋养受损的躯体与灵魂。但杯水车薪,想要恢复到能够进行高强度战斗的状态,至少需要数日的静养。

“不能在这里久留……”林枫喘息着,目光扫视周围。

这是一个不大的封闭空间,似乎是某个废弃地下设施的房间。房间四壁和天花板都是粗糙的岩石,镶嵌着一些早已熄灭的照明符文和裸露的金属框架。唯一的出口是一扇锈迹斑斑、半开着的厚重金属门,门外是一条昏暗的、不知通向何处的走廊。

他之前紧急启动的那个泉眼传送,果然发生了“坐标偏移”。没有将他传送回相对安全的地表或直接送回天阁,而是送到了这个世界陷落前建造的、某个深埋地下、可能因“最终沉眠协议”而部分区域得以保存的避难所或设施内部。

不幸中的万幸,这里似乎尚未被深渊完全渗透。

林枫一边抓紧时间调息恢复,一边尝试通过天阁令联系外界。不出所料,在这个深埋地下的封闭环境中,与天阁的通讯连接几乎完全断绝,只有极其微弱的、代表令牌仍在运作的能量反馈。他之前发送的情报和紧急请求,恐怕需要更长时间才能被天阁完整接收并处理。

无法指望即时支援了。

他必须依靠自己。

而眼下最让他牵挂的,除了自身伤势,便是那一点被他冒险植入节点核心、融入污染源质流的薪火本源。

那点本源如同他延伸出去的、最敏感的一根“神经末梢”。虽然为了安全切断了直接联系,但作为他“道”的精华,只要没有被彻底湮灭,冥冥中总有一丝超越时空的微弱感应。

他凝神静气,将残存的心神沉入薪火王冠的最深处,摒除一切杂念,去追寻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源自同源的悸动。

起初,什么都感应不到,只有一片空虚和自身伤势带来的钝痛。

但林枫没有放弃。他一遍遍地以自身微弱的薪火神元去“呼唤”,去“共鸣”。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

一丝极其微弱、极其遥远、仿佛隔着无尽粘稠黑暗传来的温暖触感,如同冬夜里远方的一星烛火,在他意识的最边缘,轻轻闪动了一下!

成功了!薪火本源没有被深渊能量瞬间同化或摧毁!它成功地在那个污秽的能量循环中“存活”了下来,并且正在发生着某种……极其缓慢、却持续不断的“作用”!

林枫集中全部精神,努力放大那一丝感应。

他“看”到的画面模糊而断续,如同透过污浊的毛玻璃观察:

那点微弱的金红光芒,如同最顽强的细菌,附着在暗红色的污染源质流中,随着能量的泵送,正在节点内部的“血管网络”中缓慢移动。它所过之处,并未引发剧烈的能量冲突,反而像是投入滚油中的一滴特殊溶剂——周围的暗能脓液并未被直接净化蒸发,但其内部那种纯粹的“混乱”与“吞噬”法则,却似乎被这外来的“秩序”与“传承”真意,中和、稀释、扰乱了一丁点。

这种影响微乎其微,对于整个庞大的节点乃至虹吸通道而言,可能连瘙痒都算不上。但它真实存在,并且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荡开了一圈圈极其细微、却不会停止的“秩序涟漪”。

更让林枫心中一动的是,通过这一丝本源的间接感知,他仿佛隐约“触摸”到了那条虹吸通道更深层的“流向”与“韵律”。那是一种冰冷、贪婪、如同黑洞般不断“吮吸”的法则脉动,其源头指向第三区地核深处(泰坦之心),而其终点……则隐没在一片更加深邃、更加恐怖的虚空黑暗中(收割者本体?)。

他甚至模糊地感觉到,在这条“吮吸”的洪流中,除了被污染的源质,似乎还夹杂着一些极其稀薄的、属于这个世界原初的、未被完全污染的生命与文明印记的碎片,如同被狂风卷起的尘埃,身不由己地流向那最终的黑暗。

薪火本源对这些“尘埃”似乎有着本能的吸引与……悲悯。

“原来如此……”林枫心中明悟,又感到一阵深沉的无力。

他的那一点本源,太微弱了。它所能做的,最多是在这污秽的洪流中,为那些同样微弱的、即将彻底湮灭的文明印记碎片,提供一丝短暂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温暖”与“陪伴”,或许能让它们在最终消亡前,不那么冰冷、绝望。

但,这终究改变不了什么。虹吸仍在继续,泰坦之心仍在被污染,世界仍在走向死亡。

然而,就在这沉重的无力感中,林枫那经过寂灭试炼淬炼的道心,却愈发坚韧。

改变不了结果,就不去做了吗?

薪火之道的意义,从来不是以绝对的力量去扭转乾坤(至少在成长起来之前),而是在于传承不息,在于绝望中保留火种,在于证明“存在过”、“抗争过”本身的价值。

他那一点本源在污秽洪流中的微弱坚持,不正是这种精神的体现吗?

而且……林枫眼神微动。如果,能有更多的“薪火”被投入进去呢?如果,能找到一个关键的节点,让这一点“火种”的能量效应被放大,或者……引发某种连锁反应呢?

他想到了观星者信息中提到的“泰坦之心核心样本”,想到了那个“记忆回廊”中关于最终沉眠协议未能完全生效的原因分析(收割者的空间干扰),也想到了青霖讯息中关于“源初神殿派系施压”和“观星者默许”的暗示。

天阁内部有分歧,有博弈。而他,似乎无意中成为了观星者这一方布下的一枚“棋子”,或者说,一个“变量”。

棋子,亦可有自己的意志与抉择。

调息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丹药效力初步显现,伤势被暂时稳住,神识的刺痛也减轻了些许。虽然远未恢复,但至少有了行动和思考的基本能力。

林枫缓缓站起身,走到那扇锈蚀的金属门前。门外走廊昏暗,延伸向未知。他需要弄清楚自己具体在哪里,这里是否安全,以及……是否有通往第三区核心,或者至少是离开这处地下设施的路径。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半掩的金属门,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在寂静的走廊中回荡。

走廊两侧,依稀可见一些标识牌,上面的文字与他在“记忆回廊”中见过的这个世界的文字类似,但大多模糊不清。从残留的设施结构(厚重的防护门、应急照明标识、通风管道)来看,这里很可能是一个深层研究设施或重要物资储备库的一部分。

他沿着走廊谨慎前行,神识如同触角,探查着每一个岔路口和房间。大部分房间都空荡荡,或者堆放着一些早已失效的仪器和箱体。没有生命迹象,也没有深渊侵蚀的明显痕迹。只有那种低沉的、源自设施深处的机械嗡鸣,始终如同背景音般存在。

终于,在穿过几条走廊,打开一扇相对完好的气密门后,林枫来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中央控制室。

控制室内布满了落满灰尘的控制台和早已黯淡的巨大屏幕。屏幕下方,一块镶嵌在墙壁上的、由某种透明晶体构成的区域结构示意图,吸引了他的目光。

示意图虽然部分区域因能量缺失而模糊,但整体框架清晰。它显示了这个地下设施(代号:γ-7哨站)的立体结构,以及其与上方“第三区主要都市圈”和更下方“地核能源管道(泰坦之心外围网络)”的相对位置关系!

更重要的是,示意图上,用醒目的虚线标注着几条紧急撤离通道和维护人员专用管道!其中一条维护管道的终点,赫然指向一个标注为“地核观测站b-13”的节点,而这个节点的位置,根据示意图比例估算,已经极其靠近泰坦之心所在的核心区域边缘!

林枫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简直是绝处逢生,柳暗花明!

虽然“地核观测站b-13”肯定也早已陷落或被污染,但这条相对隐蔽、深埋地下的维护管道,很可能因为其功能特殊(用于技术人员接近地核设施进行维护)而拥有更强的防护和更独立的能量系统,在最终沉眠协议启动后,或许尚未被深渊力量完全占领或破坏!

这可能是通往泰坦之心附近,最安全(相对而言) 的一条路径!

风险依然巨大。但比起从已经被收割者主力投影和无数衍生物严密把守的地表强攻,这条路径无疑提供了另一种可能。

林枫站在控制室的示意图前,目光灼灼,脑海中飞速权衡。

伤势未愈,前路未知,敌势滔天。

但一条潜在的捷径,一个可能接近目标的机会,以及薪火之道那不容退缩的本心,都在推动着他做出选择。

他需要先恢复更多力量,并尽可能收集这个γ-7哨站内可能有用的物资(能源、可能未失效的防护装备、情报)。

然后……

他的目光,落在了示意图上那条通往“地核观测站b-13”的维护管道标识上。

既然天不亡我,给了我这条路径。

既然薪火已燃,当照彻前路。

那么,便沿着这条路,去看看那颗濒死的心脏,去会一会那所谓的“收割者”,也去……为这个绝望的世界,为那些消散的文明印记,也为观星者那意味深长的“默许”,交上一份属于他林枫自己的答卷!

决心已定,林枫不再犹豫。他立刻开始在控制室内翻找可能还有用的东西,同时规划着恢复和前往管道入口的路线。

深渊的阴影依旧浓重,收割的嗡鸣仿佛就在头顶。但在这片被遗忘的地下废墟中,一簇微弱的薪火,已然调转方向,朝着那黑暗最深处,也是最炽热(或许是最后的炽热)的源头,坚定地迈出了脚步。

真正的最终抉择与冒险,即将在这条深埋地下的隐秘管道中,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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