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的手指刚摸到芯片表面，指尖就传来一阵灼烫。
她没松手。风雪还在刮，但空气里的味道变了，不再是冰碴子混着硝烟的刺鼻味，而是多了一股像是烧焦电路板的酸味。她抬头看向联盟总部穹顶，灯光又闪了一下，这次不是忽明忽暗，是整片区域的光都扭曲了，像被什么东西吸进去了一样。
她撑着膝盖站起来，腿还在抖，灵气没恢复，契约纹路像快没电的灯带，一明一灭。但她不能等。
就在她准备迈步时，眼角余光扫到远处平台上的身影——四大守护者站成一排，原本泛着金属光泽的铠甲，现在爬满了蛛网状的晶粒，像是从内部开始结冰，一直蔓延到脸部。他们的眼睛没了光，眼窝里喷出淡紫色的雾气，一缕一缕飘向空中，碰到空气就散开。
沈意立刻按住手腕，契约纹路猛地一跳，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她咬牙，把芯片插进战术终端接口，屏幕亮起，扫描模式启动。半透明的频谱图在眼前展开，锁定那片毒雾的频率。
“这不是攻击性毒素。”她低声说，“是数据病毒，靠神经共振让人产生敌我误判。”
话音未落，最前面那个守护者突然转头，动作僵硬得像机甲卡了齿轮。他张嘴，发出的声音不是人声，是机械合成音：“清除……入侵者……”
另外三个同步转身，晶状体覆盖面积瞬间扩大，咔咔作响。地面开始震动，空气中浮起点点晶状微粒，像是看不见的尘埃被激活了，贴着墙壁往上爬，所过之处，混凝土表面迅速结晶化，变得透明而脆。
沈意猛拍地面，借力后跃三米。她刚离开原地，一道爪影撕下，五道深达三米的裂痕横贯平台，碎石翻卷如纸片。
她落地不稳，单膝跪地，嘴里发苦。这力量不是普通异能，是纯物理碾压，速度快到连反应都来不及。
她还没喘上第二口气，陈默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她身边。他一手将她拽到身后，另一手抽出光剑，剑身亮起蓝光，直劈最前方守护者的肩甲。
剑刃切入一半，切口处立刻析出晶体，顺着剑身往上爬，速度极快。陈默眼神一冷，立刻松手后跳，光剑掉在地上，几秒内就被晶化吞噬，变成一根透明的石柱。
“别碰碎片！”他低吼，“会传染！”
沈意点头，手指在终端上快速滑动，把刚才扫描的数据调出来。“它们被重新编程了，指令流是循环的，关键词就是‘清除入侵者’。如果我们能干扰认证频率，也许能让它们停顿。”
陈默盯着那四具缓缓逼近的身影，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他掏出手机，屏幕早就碎了，但系统界面还能用。他点开一条旧记录：“便利店消费9.9元，触发权限密钥”。
那是他第一次激活逆袭盲盒系统的交易，当时只觉得是个巧合，现在想来，根本就是系统埋的验证节点。
他把手机连上沈意的终端，逆向注入信号，目标是空气中的晶状微粒场——那些漂浮的晶体，本质是微型接收器，只要频率对得上，就能短暂干扰它们的同步机制。
三秒后，四名守护者的动作齐齐一顿。
他们的身体还站着，但晶状体停止蔓延，毒雾喷射中断，连脚步都停在半空。
机会只有这一瞬。
沈意立刻抬手，复制来的空间折叠能力再度浮现。她双手交叉，半球形力场撑开，勉强挡住上方洒下的晶雨。可力场刚成型，就发出刺耳的破裂声，她的嘴角瞬间溢血，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
陈默一把将她捞起，搂进怀里。“抱紧我！”
光影一闪，两人出现在三十米外的平台边缘。金属护栏在背后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们几乎是贴着栏杆落地的。
几乎同时，原先站立的位置被五道巨大爪痕贯穿，混凝土层直接塌陷，露出下方钢筋骨架。晶状体迅速覆盖裂痕边缘，像活物一样继续生长。
陈默靠在护栏上喘气，沈意趴在他胸前，呼吸急促。她抬手摸向胸口，极光计划芯片还在，但外壳滚烫，像是要烧起来。
“它们不想杀我们。”她声音发颤，“是要把我们同化，变成晶状体的一部分。”
陈默没说话。他低头看自己的手腕，父亲留下的旧手表，表盘指针正逆时针跳动一格。
这不是故障。这是反应。
他抬头看向那四具缓缓逼近的身影，晶状体已经覆盖全身七成以上，毒雾再次喷出，空气中弥漫着细小的晶粒，像一场无声的雪。
“那就看看。”他握紧左手，掌心还残留着光剑脱手时的麻木感，“是谁先变成废墟。”
沈意突然按住太阳穴。契约纹路剧烈闪烁，像是在和什么共振。她睁开眼，瞳孔微微收缩。
“我能感觉到它们的指令流。”她说，“还是那句‘清除入侵者’，但频率有波动，像是……有人在远程操控。”
陈默眼神一沉。“控制中枢在哪？”
“中央控制塔。”她指向总部建筑群的核心位置，“但路被封了。”
陈默盯着那片区域。三名守护者呈三角阵型封锁路径，第四名站在高处，双臂展开，晶状体从掌心延伸出细丝，连接到周围墙体，像是在构建某种网络。
这不是战斗。是围猎。
他伸手摸向腰间，那里还挂着一块残破的芯片，是上次从黑客基地带出来的备份。他不知道能不能用，但现在没别的选择了。
“你还能复制吗？”他问沈意。
她摇头。“冷却时间没到，强行用会伤到经脉。”
“那就只能硬闯。”
他话音刚落，高处那名守护者猛然抬手，晶丝震颤，整片区域的晶状微粒瞬间加速，形成扇形冲击波，直扑两人所在平台。
陈默抬臂护住沈意，同时激活体内残存的契约能量。光剑没了，但他还有拳头。
他往前冲，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焦黑脚印。距离拉近到十米时，他猛地跃起，右手将备份芯片狠狠砸向空中晶丝网络的节点。
爆炸没有发生。芯片嵌入晶丝的瞬间，反而被吸收了，像是一滴水落入冰层。
但下一秒，那根晶丝剧烈震颤，颜色由透明转为暗红。
守护者的动作集体一顿。
就是现在！
陈默落地翻滚，抓起沈意的手腕。“走！”
两人冲向控制塔方向。可刚跑出五步，地面突然炸开，三道晶刺破土而出，逼得他们紧急变向。远处三名守护者已重新启动，脚步加快，晶状体覆盖面积进一步扩张。
沈意突然停下。
“怎么了？”陈默回头。
她盯着自己手腕，契约纹路正在发光，频率和空气中漂浮的晶粒完全一致。她抬起手，发现皮肤表面有细微的刺痛感，像是有东西要从里面长出来。
“它在影响我。”她说，“我的能力……可能撑不住第二次复制。”
陈默盯着她手腕看了两秒，忽然扯下旧手表，塞进她手里。“拿着。”
“你干嘛？”
“我去引开他们。”他往后退一步，“你找机会进控制塔，切断主控链。”
“不行！你一个人顶不住！”
“我没得选。”他笑了笑，“而且，我还不想变成石头。”
他说完，转身就跑，故意暴露位置。三名守护者立刻转向他，高速逼近。
沈意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攥着手表，指节发白。
她知道他是在骗她。他不是去引开，是去送死。
她抬头看向控制塔，玻璃外墙已经开始结晶化，像一座即将封闭的墓穴。
她抬起手，把芯片重新插进终端。
“你要是死了。”她低声说，“我就把你做成标本。”
她按下启动键。
终端屏幕亮起红光。
下一秒，她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