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布齐沙漠的正午，阳光把沙子烤得能煎鸡蛋。苏晚捂着肚子蹲在房车后面，脸皱成了团，昨天吃的牧民家酸奶似乎坏了，一阵阵绞痛让她直冒冷汗。林墨举着工兵铲站在旁边，眉头拧得像团打结的铁丝。
“得搭个临时厕所。”他把铲尖插进沙里，金属和沙子摩擦发出刺耳的“咯吱”声，“你去车上等着，我来弄。”
“我帮你。”苏晚咬着牙站起来，腿软得差点摔倒。她知道林墨不擅长这些细致活，上次在草原搭帐篷，他把地钉全敲弯了，最后还是她重新弄的。
临时厕所的选址花了十分钟。苏晚选了处背风的沙丘凹处，用脚踩出个方形的轮廓：“这里地势低，风刮不进，离房车也近，有急事能喊我。”他扒拉着沙子，突然从里面翻出半片矿泉水瓶，皱着眉扔远了，“得挖深点，免得……”
“别说了。”苏晚红着脸打断他，从车上抱来防水布和绳子，“你挖坑，我弄遮挡。”
林墨的挖坑技术实在不敢恭维。工兵铲下去，带起的沙子一半又流回坑里，他急得额头冒汗，嘴里念叨着“这破沙子比变速箱难对付”。苏晚看着他笨拙的样子，肚子好像没那么疼了，忍不住笑：“你别像刨坟似的，轻点。”
“你来试试。”林墨把铲子递给她，自己叉着腰喘气。沙漠的沙子细软，看似好挖，实则费力，没几下就会累得胳膊发酸。苏晚挖了两下就懂了他的难处，乖乖把铲子还回去：“还是你来吧，我给你递水。”
坑挖到半米深时，林墨突然停下来，从工具箱里翻出块塑料板铺在坑底：“这样沙子不容易塌。”他记得苏晚有洁癖，连露营时都要垫着隔脏垫。苏晚看着那块被他擦得锃亮的塑料板——那是他平时垫扳手用的，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
遮挡的防水布是苏晚的主意。她把四根伸缩晾衣杆插进沙里当支架，把防水布围在外面，用石头压住边角。布上印着她拍的星空照片，深蓝的底色上缀着银亮的星子，在沙漠里显得格外梦幻。
“会不会太显眼了？”林墨看着那片星空防水布，有点担心，“万一有牧民经过……”
“这叫‘星空厕所’，多浪漫。”苏晚拍了拍手，满意地打量着成果，“再说了，这里荒无人烟，哪有那么巧。”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两人对视一眼，都有点慌乱。
林墨反应快，立刻把房车开过来，挡住防水布的一侧：“这样就看不到了。”他跑回坑边，加快速度用沙子堆了个简易台阶，“你先……先用着，我去前面看看是不是迷路的游客。”
苏晚看着他跑远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临时厕所一点也不简陋。坑底的塑料板、星空防水布、用晾衣杆做的支架，甚至苏晚慌乱中堆歪的台阶，都藏着他笨拙的体贴。就像他总说“这些事我来”，却会在她不舒服时，放下最在意的修车工具，蹲在滚烫的沙子里给她挖坑。
等林墨回来时，手里拎着个小袋子，里面是从游客那换来的消毒湿巾和卫生纸。“他们是科考队的，说前面五公里有补给站。”他把袋子递给苏晚，耳朵有点红，“我跟他们借了点东西，你……用得上。”
沙漠的风突然变大，吹得防水布“哗哗”响。林墨赶紧过去加固，手指被绳子勒出红痕也没在意。苏晚站在旁边看着，突然觉得肚子不疼了，心里却涨得满满的——原来有人爱你，不是说多少甜言蜜语，是在你最狼狈的时候，愿意蹲在滚烫的沙漠里，给你搭一个带着星空的厕所。
后来，那个临时厕所被她们拆了，塑料板和防水布收进了工具箱。但苏晚总记得那天的阳光、沙子的温度，和苏晚递过来的、带着歉意的消毒湿巾。她知道，有些共同搭建的东西，哪怕简陋短暂，也会成为心里最温暖的印记，提醒着彼此，再难的处境，只要一起面对，就会变得容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