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竹篓、握着柴刀,陈宗元趁天还没亮就出了门,晨雾裹着后山的寒气扑面而来,他紧了紧粗布短衫 —— 之前发现土茯苓只剩 3 天用量,昨晚又没联系上镇药铺的张老板,只能冒险进山。村民说后山有野狼出没的话还在耳边转,他摸了摸怀里的打火机和爷爷留下的旧柴刀,心里还是有些发紧。
后山的路比想象中难走,杂草没过膝盖,露水打湿了裤脚,冰凉地贴在腿上。陈宗元顺着记忆里的采药路走,眼睛盯着岩石缝隙 —— 土茯苓最喜欢长在这种潮湿又背阴的地方。他蹲下身,用柴刀小心地刨开泥土,终于在一块大岩石下发现了几株土茯苓,根茎粗壮,带着淡淡的泥土香。“总算找到了。” 他松了口气,赶紧用手把根茎挖出来,小心地放进竹篓里。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亮了,竹篓里的土茯苓也装了小半筐。陈宗元想起吴大叔的痛风还需要野生羌活增强药效,又往更深的山林走。羌活长在陡峭的山坡上,他手脚并用地爬上去,专注地挖着,没注意到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 “簌簌” 的声响。
“嗷 ——” 一声狼嚎突然划破山林,陈宗元心里一紧,猛地回头,看见一只灰狼正站在不远处,绿油油的眼睛盯着他。他瞬间浑身发冷,手里的柴刀攥得更紧了 —— 小时候听爷爷说过,遇到狼不能跑,要盯着它的眼睛,用强光或声响吓退它。
灰狼慢慢逼近,陈宗元一边往后退,一边摸出打火机点燃随身携带的艾草绳。艾草燃烧的浓烟升起,带着刺鼻的气味,灰狼往后退了退,却没离开。陈宗元趁机爬上旁边的大树,坐在树枝上挥舞着柴刀,大声喊着:“走开!快走开!” 灰狼围着树转了几圈,见他不好惹,才悻悻地钻进草丛,消失在晨雾里。
陈宗元坐在树上,心跳得像要蹦出来,手心里全是汗。等了好一会儿,确定狼真的走了,他才慢慢爬下来,腿还在微微发抖。竹篓倒在地上,土茯苓散了一地,他赶紧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泥土,心里却后怕得很 —— 要是刚才反应慢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太阳升到头顶时,陈宗元终于背着半筐土茯苓、几株羌活下了山。回到村里,刚走到院坝,就看见赵秀芬扶着门框站在那里,脸色苍白,眉头皱得紧紧的。“陈医生,你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伸手想接过竹篓,却不小心踉跄了一下。
陈宗元赶紧扶住她:“怎么了?是不是关节又疼了?” 赵秀芬的头低下去,声音里满是愧疚:“我、我这两天担心艾草不够用,就少灸了两次,结果关节又开始疼,昨天晚上疼得没睡好……” 陈宗元心里一沉,扶她坐在门槛上,伸手摸了摸她的膝盖 —— 比平时肿了些,按压时她疼得皱起了眉。
“你这是不听话啊。” 陈宗元又气又疼,早前才刚调整了乌头汤剂量,就因为减少艾灸导致病情反弹。他从竹篓里掏出红枣和桂圆:“我给你煮点红枣桂圆茶,补补气血,下午再给你灸一次,以后必须按我说的来,每天固定灸 20 分钟,不能再少了。” 赵秀芬点点头,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陈医生,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自己改了。”
刚把红枣桂圆茶倒进陶罐,李二狗就拄着拐杖走过来,脸色比平时差了些,眼神躲躲闪闪的。“陈医生,我、我这几天尿酸好像又高了,你给我看看。” 他伸出手,手腕细得能看见骨头。陈宗元接过他递来的尿酸试纸,颜色比正常范围深了不少,心里一紧:“你是不是又偷吃什么了?”
李二狗的脸瞬间红了,手指绞着粗布短衫:“我、我就偷吃了半块咸鱼干,想着不多,应该没事……” 陈宗元气得把试纸扔在桌上:“你怎么就记不住!前天刚跟你说过,痛风最忌海鲜,你怎么又犯了?” 李二狗的头低得更低了,眼泪掉在地上:“陈医生,我知道错了,你再帮帮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陈宗元叹了口气,从竹篓里抓出土茯苓,又加了点车前草:“这个你回去煎水喝,每天两剂,我明天开始每天上门监督你,再敢偷吃,我真的不管你了。” 他掏出笔记本,在 “李二狗” 那页用红笔标注 “尿酸回升,偷吃咸鱼干,需每日上门监督饮食”,旁边画了个大大的警示符号。
下午,陈宗元给赵秀芬艾灸时,发现她的舌苔比平时黄了些,问她有没有其他不舒服。“就是最近有点口苦,喝再多水也不管用。” 赵秀芬的声音里带着担忧。陈宗元心里一沉,之前就担心乌头汤有副作用,现在果然出现了口苦症状。他摸了摸怀里的《伤寒论》,翻到 “乌头汤辨证” 那页,上面写着 “久服需防毒性累积,可加甘草调和”。
“没事,这是湿毒外排的正常反应。” 陈宗元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没底,还是悄悄减少了乌头汤里乌头的用量,又加了点甘草。他掏出笔记本,在 “赵秀芬” 那页写下 “服用乌头汤第 20 天,出现轻微口苦,减乌头用量,加甘草 3g”,旁边画了个问号 —— 希望这样能缓解副作用。
傍晚,陈宗元正在整理采回来的草药,林月娥带着几个村民走进来,手里都提着竹篓。“陈医生,我们听说你早上进山遇到狼了,太危险了!以后我们跟你一起去采药,人多安全。” 林月娥的声音很坚定,其他村民也跟着点头:“是啊,我们一起去,还能多采点药材。”
陈宗元心里暖暖的,前日村民还只是送煤油灯,现在主动要一起采药,这份信任让他眼眶发热。“谢谢你们,不过后山确实危险,咱们明天再去,我先教大家怎么辨认土茯苓和有毒的草药。” 他拿出采来的土茯苓,指着根茎上的纹路:“土茯苓的根茎是黄褐色,有细密的纹路,跟它长得像的金刚藤是黑色的,有毒,大家一定要分清。”
村民们听得很认真,有人还拿出小本子记下来。陈宗元看着他们,心里却还是有些焦虑 —— 今天采的土茯苓顶多够再用 5 天,而且进山时发现野生艾草被采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稀疏的幼苗,以后艾灸的药材怕是也会短缺。他摸了摸怀里的笔记本,在 “药材库存” 那页写下 “野生艾草短缺,需联系邻村药农收购”,心里盘算着明天就去邻村问问。
夜深了,陈宗元坐在油灯下整理笔记,竹篓里的土茯苓和羌活静静躺着,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他翻到 “赵秀芬” 那页,看着 “口苦、关节疼痛反弹” 的记录,又翻到 “李二狗” 那页的 “尿酸回升”,心里满是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