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巷尾的旧物
林溪的相机内存快满了，屏幕上还停留在林玥站在巷口的照片。她正想删几张旧图，手腕忽然被轻轻碰了一下——林玥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后，目光落在屏幕上。
“这张不错。”他指尖点了点照片里的巷尾，“那里以前有个旧书摊，老板总蹲在马扎上打盹。”
林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巷尾只有一道斑驳的砖墙，墙角堆着些废弃纸箱。“书摊呢？”
“早没了，”林玥往那边走，“去年城管整治，老板说年纪大了，回乡下了。”他弯腰捡起半块掉在地上的粉笔，在砖墙上画了个简单的书架，“以前我总在这儿租武侠小说，一块钱一本，押金五块。”
林溪举着相机跟过去，镜头对准他握粉笔的手。他的指节分明，粉笔灰落在虎口，像沾了点雪。“你小时候就这么淘？”
“不算淘，就是不爱回家。”林玥画完最后一格书架，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我妈总逼我练钢琴，说‘男孩子要有气质’，但我就想蹲这儿看《射雕英雄传》。”
直播屏幕上，粉丝的评论刷得飞快：
【原来沈哥小时候和我们一样！谁还没偷偷看过武侠小说啊！】
【那道砖墙好有年代感，求地址，想去打卡！】
【他画书架的时候好温柔啊，和平时的冷脸完全不一样！】
陈曼的消息弹了进来：【粉丝众筹了一个旧书摊模型，问能不能作为下次直播的道具。】
林玥看了回：【告诉他们，不用模型，我知道老板在乡下的地址。】
林溪愣了一下：“你要去找他？”
“嗯，”林玥点头，目光扫过砖墙，“他孙女刚考上大学，上次刷到他孙子的直播，说爷爷总念叨以前的老主顾。”他忽然笑了，是那种很轻的笑，“刚好，我也念叨那本没看完的《神雕侠侣》，老板说等我长大挣钱了再卖给我，算我半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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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忽然觉得，这个总被黑的少年，其实藏着一肚子温柔。她悄悄举起相机，拍下砖墙、粉笔印，还有林玥望着巷尾的侧脸。照片里，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小时候没看完的武侠故事，终于要迎来续篇。
“走了，”林玥回头喊她，“去买个新的粉笔盒，下次来把书架画得更像点。”
林溪小跑着跟上，相机在包里轻轻晃，像藏了颗雀跃的心跳。她想，也许直播的意义，不只是看明星的光鲜，更是看这些被时光藏起来的、带着粉笔灰味的真诚。
而这些真诚，就像砖墙上的粉笔印，或许会被风雨冲淡，却早已在看过的人心里，刻下了不会褪色的暖。
林玥买粉笔回来时，看见林溪正蹲在砖墙前，用指尖轻轻描摹他画的书架轮廓。阳光落在她发顶，把碎发染成浅金色，相机被她小心地放在腿边，屏幕还亮着，正是刚才拍下的侧脸照。
“在偷学？”林玥走过去，把粉笔盒递她，“要画得像，得把书架的木纹也加上——老板那书架是老松木做的，边角磨得发亮。”
林溪抬头时，睫毛上沾了点粉笔灰，像落了层细雪：“我想记下来，等找到书摊老板，把这张画给他看。”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他会不会觉得……有人还记得他的摊子，挺好的？”
林玥想起老板总爱用袖口擦眼镜的样子，想起他递书时总说“慢点翻，别折了角”，忽然笑了：“何止挺好，他得把那本《神雕侠侣》塞我怀里，再附赠两本《倚天屠龙记》。”
直播还没关，粉丝听见这话，弹幕里涌来一片“想看沈哥扛书的样子”“求带我们一起去乡下”。林玥对着镜头扬了扬粉笔盒：“别急，等我打听好路线，下次直播就带你们去——顺便看看老板的菜园子，他说种了好多番茄，比城里买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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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忽然举起相机，对着砖墙和并肩站着的两人按下快门。照片里，粉笔勾勒的书架歪歪扭扭，却在阳光下透着股执拗的认真，像他们此刻心里藏着的念头——有些东西就算消失了，只要有人记得，就永远不算真的离开。
风从巷口吹过，卷起地上的粉笔灰，落在林玥的袖口，落在林溪的相机上，也落在无数个盯着屏幕的眼睛里。那些细碎的、带着温度的瞬间，正像砖墙上的粉笔印，一点点在时光里晕开，成了比热搜和流量更长久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