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烽火连天的中国,每一寸土地都在呻吟。在中越边境,一座钢铁巨龙般的中越铁路大桥横跨南溪河,连接着两个世界,也隔开了两支命运迥异的队伍。
初夏的清晨,南溪河两岸被一层如轻纱般的薄雾笼罩。河岸植被茂密,郁郁葱葱的树林与灌木丛仿佛一道天然的绿色屏障。
几片枯黄的落叶在近乎静止的水面上打着旋,无声地诉说着季节的更迭。
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潮湿泥土的芬芳与草木的清香,这本该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却被空气中无形的硝烟味所玷污。
南岸,是一片由河滩高地构成的天然阵地。几排简陋的平房紧贴着阵地后方,与周围的树林、植被完美地融为一体。
约二十余名士兵散布在各个精心构筑的掩体和火力点后,他们眼神坚毅,却也难掩连日征战的疲惫。他们身上的装备——二十多支线条流畅、弹匣弯曲的AK-47突击步枪,在晨光下泛着冰冷的黑色光泽。
三挺捷克式轻机枪架设在隐蔽的角落,旁边整齐码放着黄澄澄的弹链。
而在阵地侧翼,两门60毫米迫击炮的炮口冷静地指向天空,像两只蛰伏的猎鹰。
最引人注目的,是阵地中央那门105毫米榴弹炮,它长长的炮管是这片阵地上绝对的王者,提供着无与伦比的远程火力威慑。
队伍的核心人物是党代表知世。那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女孩。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苗族服饰,玉环在微光下叮当作响,腰间别着一把佩剑。
她稚嫩的脸庞上,有着一双与年龄不符的、深邃如古井的眼睛。
她不仅负责政治思想工作,更在实战中展现出卓越的军事才能。
与南岸的井然有序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北岸的保安团阵地。
他们占据了几户相连的土楼,将这些坚固的民房改造成了最后的堡垒。
团长张彪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面色黝黑,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灰色布军装,腰里挂着一支老掉牙的转轮手枪。
他的眼神凶悍,却透着一股被逼到绝境的焦躁。他手下的二十来号人,多是临时从当地招募的壮丁,手里五花八门的武器——老掉牙的汉阳造、走火概率比命中概率还高的毛瑟枪、甚至还有几支前装式的火门枪。
他们唯一的重火力,是一门生铁铸造的土炮”,威力有限,准头奇差。
而他们唯一的王牌”,是架设在土楼门口墙垛后的一挺哈奇开斯m1914重机枪,由几个满脸风霜的老兵操作,那是他们赖以进行远程压制的杀手锏”。
上午九点多,太阳驱散了最后一丝薄雾。北岸的土楼里突然骚动起来,张彪下达了命令。几名士兵吭哧吭哧地将那门土炮”推到了阵地前沿。
随着一声沉闷如雷的轰鸣,一团黑烟喷出,一枚实心铁弹拖着歪歪扭扭的黑烟尾巴,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飞向南岸。
炮弹没有爆炸,但落地时激射的碎石和铁砂,像一把霰弹枪,瞬间扫过几名正在侦察的自卫队士兵。
军装上被撕开几个破洞,万幸的是无人受伤。
北岸阵地随即爆发出一阵稀稀拉拉的欢呼声,仿佛这微不足道的战果就能为他们注入无穷的勇气。
南岸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士兵们握紧了手中的AK-47,眼神变得冰冷。然而,知世却异常冷静。
她像一只灵猫般窜到105毫米榴弹炮的掩体后,小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转动沉重的炮身,动作精准而熟练,迅速将炮弹填入炮膛。知世俯身瞄准,仅用几秒钟便完成了测算。
“放!”
她清脆的童声与震耳欲聋的炮声同时响起。炮口喷出烈焰,炮弹呼啸着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精准地砸在了北岸那门土炮”的位置。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那门引以为傲的“土炮”瞬间被炸得粉身碎骨,化作一堆燃烧的废铁。操作手被炸飞
北岸的欢呼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和恐惧的抽气声。
“妈的!跟他们拼了!”张彪双眼赤红,怒吼道。
他下令将哈奇开斯重机枪推到土楼门口的墙垛后,黑洞洞的枪口开始疯狂地喷吐火舌。
7.92毫米的子弹像一条致命的鞭子,抽打在南岸的阵地上,几名来不及隐蔽的自卫队士兵应声倒地,鲜血染红了河滩。
“迫击炮!”知世的声音再次响起,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两门60毫米迫击炮的炮手早已就位,他们迅速校准目标。
在知世“发射”的命令下,两枚炮弹几乎同时升空,带着尖啸飞向北岸。
“轰!轰!”
两团巨大的火光在哈奇开斯机枪阵地的前方炸开,强大的冲击波将机枪手们掀得人仰马翻。
那挺珍贵的重机枪被震得歪在一边,枪管里冒出青烟,彻底卡壳。
保安团刚刚燃起的反扑势头,被这精准的炮击瞬间掐灭。
南岸自卫队的士气被彻底点燃。知世一声令下:“冲锋!”二十余名士兵跃出掩体,手中的AK-47组成了密集的死亡火力网。
哒哒哒……哒哒哒……连续不断的枪声如同暴风骤雨,子弹精准地收割着北岸土楼里暴露的目标。
保安团手中的土枪、老式步枪射程近、威力小,根本无法构成有效还击,只能像受惊的老鼠一样躲在掩体后,任由子弹打得砖石碎屑横飞。
张彪又急又怒,他亲自操起另一挺性能更差的重机枪,疯狂地扫射,试图压制住对方的火力。
但他的举动,在知世眼中只是一个清晰的靶标。
知世再次回到105毫米榴弹炮旁,这一次,她瞄准的是张彪所在的土楼门口。炮弹装填,炮身转动,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轰!”
一声巨响,土楼门口的墙垛被直接炸塌,砖石泥土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那挺重机枪被埋在了废墟里,而张彪则被巨大的气浪震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耳朵里嗡嗡作响,满脸都是灰尘。
保安团的指挥系统彻底瘫痪,阵地陷入一片混乱。
短暂的平静后,战斗升级到了白热化。各种枪声、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南溪河两岸瞬间化作了人间地狱。
群龙无首的保安团阵型瞬间崩溃。士兵们看到团长倒下,最后一丝心理防线被击溃,他们丢下武器,哭喊着、尖叫着,四散奔逃,试图逃离这片死亡之地。
南岸阵地爆发出震天的欢呼。知世站在高地上,看着溃败的敌人,稚嫩的脸上没有喜悦,只有超越年龄的肃杀。
她挥下指挥剑,下令:“追击!击溃敌人!”
二十余名自卫队士兵在队长武江河的带领下,如猛虎下山,冲过河滩,涉过浅浅的河水,迅速追击溃逃的敌人。
他们用AK-47精准地点射,迅速瓦解了保安团最后的残余抵抗。
不久,南岸的士兵们开始拆除北岸的土楼,彻底铲除这个威胁桥头堡的毒瘤。
硝烟渐渐散去,南溪河的水面恢复了平静,只是那漂浮的枯叶上,似乎多了一抹永远无法洗去的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