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后的忙音，像是一曲丧钟，在死寂的别墅内回荡。
张浩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僵在原地，手机从无力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毯上，屏幕彻底碎裂，如同他此刻崩坏的世界观。
“豹爷……？”
这个词从他干裂的嘴唇中无意识地溢出，带着无法言喻的恐惧。
他父亲，张承志，在本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黑白两道都要给几分面子。可就在刚才，他父亲在电话里，因为认出那个撑伞的男人是“豹爷”，声音里透出的那种近乎崩溃的恐惧，是张浩从未听闻过的。
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是意识到自己招惹了绝对无法抗衡的存在时，最本能的反应。
连他父亲都如此，那他……
张浩猛地一个激灵，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的四肢百骸。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噗通”一声，不再是瘫坐，而是真正的、面朝窗户的方向，双膝跪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浩哥！”
“张少！”
旁边的狐朋狗友和那些女孩们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有人下意识地想上前扶他。
“滚开！都他妈滚开！”张浩猛地甩开伸过来的手，声音嘶哑地咆哮着，脸上混杂着泪水、汗水和鼻涕，狼狈不堪。他现在只想离这些“灾星”远点，是他们怂恿他，是他们看热闹，才让他把事情闹到这一步！
他不再理会身后那些惊恐和复杂的目光，用膝盖艰难地向前挪动了几下，朝着窗户的方向，双手合十，像是拜神一样，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朝着窗外喊：
“对…对不起！大哥！外卖大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不该打您！我不该骂您！我是废物！我才是废物！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我赔钱！我给您钱！您要多少我都给！求求您…求求您放过我…”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别墅里回荡，带着绝望的哀求，与几分钟前的嚣张跋扈形成了无比讽刺的对比。
别墅内的其他人，看着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张少，此刻像条狗一样跪地求饶，心中除了恐惧，更升起一股冰凉的寒意。他们终于真切地体会到，窗外那个沉默的外卖员，所拥有的能量是何等的可怕。那是一种能够轻易将他们所有人，连同他们背后的家庭，都碾碎成渣的力量。
没有人再敢出声，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窗外，雨声依旧。
林烨站在伞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别墅内那幅丑陋的求饶景象。
张浩的哭喊声隐约传来，但他似乎充耳不闻。
雷豹微微侧头，低声道：“首领，怎么处理？只要您一句话。”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森然的杀意。只要林烨点头，他有一百种方法让里面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林烨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越过跪地求饶的张浩，似乎落在了更遥远的地方。
过了几秒钟，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让身旁的雷豹都感到一丝心悸：
“告诉他父亲。”
“子不教，父之过。”
“让他自己来，领人。”
“顺便……”
林烨顿了顿，视线重新聚焦在别墅那扇门上。
“把门打开。”
“我讨厌别人把我关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