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中心大厦，三十三层。
气压低沉，令人窒息。
原本奢华的走廊充斥着暗红煞气，墙壁名画在无声中腐朽卷曲，地毯湿腻腥红。
“铮——”
骆樱手中长剑微颤，四周高密度的空气压迫着剑身，每一次震动都要对抗千钧之力。
“过不去。”
姚千雪指尖扣着一枚漆黑透骨钉，神色凝重。
十米外，通往核心阵眼的必经之路上，悬浮着一只煞气凝聚的巨大血瞳。它如心脏般搏动，荡出肉眼可见的红色波纹。
“这是那老怪物的‘元婴法眼’。”姚千雪咬牙切齿，额角渗汗，“他的神念虽然在吞噬魔都的气运，但这只眼睛就像是他在自家门口拴的恶犬。只要我们踏入那个红圈一步，哪怕只是呼吸声重了一点，他的本体瞬间就会察觉。”
“那就强杀。”骆樱周身剑意紧绷，蓄势待发。
“不行！”姚千雪按住她的手腕，“元婴修士的反应速度是以毫秒计算的。在你剑光触及阵眼之前，他的神念冲击就会先把你的识海搅成浆糊！现在的他正在‘进食’的兴头上，防御虽然松懈，但这只眼睛却是直连他的神经中枢。”
进退维谷。
头顶吞噬气运的漩涡不断扩大，大厦微微颤抖。
两人脑海中响起楚玄的声音。
“别动。”
楚玄贴伏在通风管道死角，生命体征降至冰点。商道望气术视野中，血瞳散发的因果红线直通顶层。
“师兄，没时间了。”骆樱在心中急切道。
“我知道。”楚玄声音平稳，“这只眼睛是他在‘进食’时的警戒哨。想要绕过它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是让他自己把视线移开。”
“移开？”姚千雪一愣，“他现在就像个贪婪的饿死鬼，除了气运什么都不看，怎么移？”
“那就给他看点更刺激的。”
楚玄切断链接，神念跨越空间，直连远尘大厦作战室。
……
远尘大厦，顶层。
作战室里只有电流过载的滋滋声。
顾婉卿瘫坐指挥椅，长发散乱，目光空洞投向漆黑屏幕。资金链断裂，几代人心血归零。
“婉卿。”
熟悉的声音在脑海深处响起。
顾婉卿浑身一颤，眼中涌出一丝亮光旋即黯淡：“楚玄……结束了。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股价跌停，散户出逃，我们……什么都没了。”
“不，还没结束。”
楚玄的声音带着奇异魔力，“看看我们的备用账户，也就是秦老准备的那笔‘棺材本’。刚才的崩盘太快，这笔钱还没来得及砸进去，对吗？”
顾婉卿扫向角落终端：“是……还有两千亿现金。但这有什么用？大势已去，就算现在砸进去，也只是给对方送菜……”
“谁说我们要救市了？”
楚玄冷笑，语气疯狂，“婉卿，听我的指令。动用这最后两千亿，对着昨天被我们打爆的那支‘毒蝰’基金所在的板块，发动一次自杀式佯攻！”
“什么？！”顾婉卿苍白的脸涌起潮红，“攻击‘毒蝰’？那支基金已经破产清算了！那个板块现在是一潭死水！这时候去攻击它，就像是……像是对着一具尸体开枪！毫无意义啊！”
“我要的就是‘毫无意义’。”
楚玄语速极快，透着决断，“那个元婴老怪现在正沉浸在吞噬绝望的快感中。对他来说，我们就已经是待宰的羔羊。但如果这只羔羊突然跳起来，对着空气狠狠咬了一口，你会怎么想？”
“我会……觉得奇怪，觉得那是陷阱，或者是回光返照……”顾婉卿喃喃道，商业直觉瞬间捕捉到意图。
“没错！就是奇怪！就是反常！”
楚玄声音炸响，“元婴修士生性多疑。在他眼里，凡人皆蝼蚁，但若是蝼蚁做出了违背常理的举动，他那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和多疑的本性，会让他下意识地投来注视。他要看清楚，这群虫子死到临头还在折腾什么！”
“我要的就是他这一眼的‘注视’！”
“婉卿，这一枪，不是为了杀敌，是为了听个响！给我把这具尸体，炸上天！”
顾婉卿深吸一口气，手指不再颤抖。她猛地坐直，颓势尽扫，眼中透出孤注一掷的狠厉。
既然你说是为了听个响，那我就给你放个最大的烟花！
“秦老！重启备用终端！”顾婉卿嗓音嘶哑。
角落里的秦啸天被吼得激灵，老眼爆出精光：“顾总？还打？”
“打！把两千亿全部砸出去！目标——美股‘毒蝰’尸骸板块！做多！给我往死里买！”
“疯了……真是疯了……”秦啸天嘴唇哆嗦，敲击键盘如飞，“这辈子没打过这么荒唐的仗！”
“轰——！！！”
两千亿资金如疯牛般撞向早已停摆的板块。
原本沉寂的曲线，瞬间被巨力拉出一根笔直向上的红色巨阳线！
……
魔都云端深处。
黑煞面孔微闭双目，吞噬着陆家嘴升腾的怨气。这种“食物”是大补，令元婴法相愈发凝实。
突然，他眉头一皱。
废墟般的金融战场边缘，一股突兀波动引起警觉。
“嗯？”
神念扫过，荒谬感油然而生。
“那群蝼蚁……在做什么？”
“攻击一个已经废掉的板块？两千亿？在这个时候？”
完全不合逻辑。若是垂死挣扎，理应去救远尘集团股价。攻击死掉的对手有何用？
其中有诈？
难道那个板块藏着翻盘暗手？
多疑本性占据上风。元婴老怪冷哼，原本笼罩大厦的神念收束，化作锐利目光刺向大洋彼岸的诡异曲线。
“本座倒要看看，你们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就在注意力转移的瞬间。
魔都中心大厦，三十三层。
悬浮的血瞳出现刹那涣散。铁桶般的威压现出裂隙。
“就是现在！！”
楚玄的咆哮在二女脑海炸响。
两人瞬间发动。
“魔道秘术·镜花水月！”
姚千雪结印，身形化作粉红花瓣炸开。血瞳视野中失去两人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绝望哀嚎的顾婉卿幻象。
眼球迟疑瞬间。
这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青云剑诀·惊雷！”
剑光暴射。
骆樱人剑合一，化作凄厉白虹，在眼球反应过来之前穿透瞳孔，斩向后方白骨祭坛！
“咔嚓——”
脆响刺耳。
作为阵眼的“聚煞珠”粉碎。
“砰砰砰！”
红色煞气如决堤洪水宣泄。血瞳尖啸，扭曲膨胀后炸成漫天黑烟。
……
顶层密室。
盘膝坐于青铜巨鼎前的黑袍老者猛地睁眼。
“噗——！”
漆黑精血狂喷，腐蚀青铜鼎。
神魂剧痛如裂，气运吞噬大阵效率暴跌七成。
“该死！！！”
暴怒咆哮响彻云霄，震颤玻璃幕墙。
元婴老怪捂住胸口，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杀意。
上当了！
没有什么垂死挣扎，全是幌子！
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蝼蚁般的凡人与小修士，竟敢戏耍堂堂元婴真君！
“啊——！！！”
羞辱感比神魂剧痛更令他发狂。
三十三层。
烟尘散去，骆樱拄剑喘息，一剑耗尽精气神。
姚千雪身影凝聚，嘴角溢血，这是施展幻术迷惑元婴神念的代价。
她按住传音符，声音虚弱却透着兴奋：
“师兄，搞定！那个老怪物好像气得快爆炸了！你是没听见刚才那声惨叫，比杀猪还难听！”
楚玄走出阴影，扶起两人。
他抬头看向天花板，目光仿佛穿透水泥，直视顶层暴怒的灵魂。
“气炸了就好。”
楚玄神色冰冷，“愤怒会让人失去理智，哪怕是元婴期也不例外。”
就在这时。
一股更狂暴的意志带着毁灭决心笼罩魔都。
不再是贪婪，而是赤裸裸的杀戮欲望。
云端巨脸再次浮现，双目赤红如血，声音如雷霆炸响：
“好！很好！既然你们急着找死，本座就成全你们！”
“所有七煞门弟子听令！”
“不再等待！三日之后，‘黑色星期五’，发动总攻！”
“我要血祭全城！我要让这魔都，变成真正的修罗地狱！！”
楚玄笑容收敛。
最终决战被亲手提前。
但这正是他想要的。
与其被动挨打，不如在对方暴怒失智时决一死战。
“走。”
楚玄揽住两人，身形化作流光冲向楼下。
“回去准备。三天后，我们要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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