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捷一号”原型车的成功,像一剂强心针,证明了快速机动载具的可行性。然而,短暂的兴奋过后,一个更加现实和棘手的难题摆在了林凡和整个林谷面前:动力来源。
骡子耐力好,负重强,但速度是硬伤,而且林谷仅有的几头骡子主要用于最重要的物资运输和农田耕作,根本无法满足日益扩大的巡逻需求。真正的解决方案,是马匹。在这个时代,马,尤其是可用于骑乘或拉车的健马,是无可争议的战略资源,掌握在贵族、大商贾和正规军队手中,其价值甚至超过同等重量的铜铁。
林谷需要马,但如何获取,却是一个需要极高智慧和谨慎操作的难题。
林凡召集了铁叔、阿竹和姜宓,商讨对策。
“直接向屈公购买战马,无异于痴人说梦,还会暴露我们的军事意图。”铁叔首先排除了最直接也最危险的方式,“就算买,我们也出不起那个价码。”
姜宓沉吟道:“或许可以退而求其次。我们不求能够冲锋陷阵的战马,只求能够拉车代步的驮马或普通的骑乘马。而且,不能以林谷的名义大规模购买,以免引人猜疑。”
林凡赞许地点点头:“宓儿说得对。我们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并且要化整为零。”
他的目光转向阿竹:“阿竹,你负责商贸,对外接触多。有两个途径可以尝试。”
“第一,利用我们与领主府刚刚建立的‘良好’关系。我们可以用林谷出产的优质铁器——注意,不是武器,而是农具、厨具,或者一些精巧的铜器、琉璃小件——以‘行商需扩充运力’为名,向屈公的官方马场或指定的商人,少量置换一些驮马。态度要谦卑,理由要充分,表明我们只是为了更好地为领主大人运输物资和贡品。”
阿竹眼睛一亮:“这个办法好!我们上次进贡的琉璃盏屈公很满意,正好可以借此由头,说我们想多搜集材料,尝试烧制更多精品进献,需要驮马扩大搜寻范围。一次换两三匹,次数多了,也能积少成成多。”
“对,就是要这个效果。”林凡肯定道,“姿态要低,让他觉得我们是在为他服务的过程中,顺便解决一点自己的小困难。胥圭那边,可以适当打点一下,让他行个方便。”
“那第二条路呢?”阿竹追问。
“第二条路,更隐蔽,也更重要。”林凡压低声音,“你在外行商时,留意那些非官方的渠道,比如边界的集市、某些背景复杂的商队。可能会有私下的马匹交易,价格可能更高,风险也大,但可能买到质量更好的马,甚至是未经阉割的种马。这件事要绝对保密,由你亲自负责,挑选最可靠的伙计,资金从贸易利润中秘密划拨。”
阿竹感受到了肩头的重任,郑重地点点头:“我明白了,林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马匹的获取需要时间和运气,无法一蹴而就。而另一边,随着巡逻车项目提上日程,以及林谷建设规模的不断扩大,对木材的需求量急剧攀升。住宅扩建、工坊新建、车辆制造、燃料储备……每一项都离不开木材。
原有的木材加工坊,主要依靠人力锯木和斧劈,效率低下,已然不堪重负。堆积如山的原木等待加工,工匠们日夜赶工,依然跟不上消耗的速度。木材瓶颈,成为了制约林谷发展的又一个锁链。
林凡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那台已经为锻坊和磨坊提供动力的水车。水力,这座山谷中最稳定、最强大的动力源,必须得到更充分的利用。
“我们要建一座水力锯木厂。”林凡对墨恒和技术小组宣布。
有了之前建造水车和水利锻锤的经验,大家对水力应用不再陌生。但锯木和锻打、磨面不同,需要的是连续的、平稳的直线往复运动。
设计工作迅速展开。林凡画出了基本原理图:通过水轮带动一个巨大的偏心轮(类似凸轮),再通过连杆机构,将旋转运动转化为一把巨大框架锯的直线往复运动。原木则被固定在一个可以缓慢推进的滑车上,实现自动进料。
原理不复杂,但实现起来细节满满。锯条的长度、厚度、齿形需要精心设计,以保证切割效率和耐用性;偏心轮的大小和连杆的比例需要精确计算,以匹配水流的功率和锯切的需求;滑车的进给速度需要可调,以适应不同硬度的木材。
墨恒带领工匠们投入了紧张的研制。这一次,他们运用了林凡教导的“精益研发”方法。没有一开始就追求建造一个完整庞大的锯木厂,而是先制作了一个小比例的模型,用水盆和手动转动来模拟水流,验证传动机构的可行性。
模型成功后,他们才开始制作关键部件。巨大的偏心轮和连杆需要坚固的木质结构,关键轴套则使用了新冶炼出的韧性较好的熟铁。锯条暂时用现有的长条铁片加工出锯齿,未来计划使用更好的钢材。
选址也经过精心考量,选择了一处水流湍急且地势合适的地点,便于引水和建造厂房。
建造过程同样是一场攻坚。当巨大的水轮安装到位,复杂的连杆机构和沉重的框架锯被吊装起来时,所有参与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试运行那天,林凡、铁叔、姜宓等核心成员都到场了。工匠们小心翼翼地打开水闸,水流奔腾而下,冲击着水轮叶片。
水轮开始缓缓转动,通过长长的传动轴,带动了工坊内的偏心轮。偏心轮的旋转,通过连杆,转化为框架锯沉重而有力的上下往复运动!
“动了!动了!”工坊内响起一阵低呼。
接着,一根粗大的原木被推上滑车,缓缓移向那飞速运动的锯条。
“嗤——!”
刺耳却令人振奋的锯木声响起,木屑纷飞。巨大的锯条如同热刀切黄油一般,轻松地切入原木,并以一种稳定而高效的速度向下切割!
相比人力拉锯,这速度何止快了十倍!而且锯出的木板平整度极高!
成功了!水力锯木厂的成功运行,意味着林谷的木材加工能力得到了质的飞跃。原本需要数人耗费半天才能锯开的巨木,现在只需一人操作进料,片刻之功即可完成。
木材加工效率的提升,如同给林谷的发展加装了一个强大的飞轮。建设速度得以加快,巡逻车的制造也有了充足的木料保障。更重要的是,这再次证明了标准化、模块化和水力驱动的威力,极大地鼓舞了工匠们的士气。
林凡看着飞转的水轮和高效工作的锯木机,心中盘算着:马匹的获取需要暗中布局,耐心等待;而内部潜力的挖掘,则能立竿见影。双管齐下,林谷才能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中,更快地强壮自己的筋骨。驮马代表着对外部资源的争取和战略机动的希望,而飞转的锯轮则象征着内部生产力的解放和根基的巩固。这两条线,都将深刻影响着林谷未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