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警事:1950

猫不吃狼狗

首页 >> 沪上警事:1950 >> 沪上警事:1950最新章节(目录)
大家在看天官赐福 赵氏嫡女 御女天下 人生得意时须纵欢 女公务员的日记 逍遥人生 魔艳武林后宫传 穿越后我让江山大乱 四合院:众里寻她千百度 顶流来袭 
沪上警事:1950 猫不吃狼狗 - 沪上警事:1950全文阅读 - 沪上警事:1950txt下载 - 沪上警事:1950最新章节 - 好看的都市言情小说

第85章 印厂

上一章书 页下一章阅读记录

一九五二年四月十一日,天刚蒙蒙亮,局里食堂的烟囱就冒了青烟。李振邦走进食堂时,大师傅正用铁铲翻动锅里的稀粥,粥水泛着白泡,米沉在锅底,能清晰看到碗底的花纹。他拿了两个实心馒头,是昨天剩下的,表皮有点硬,又盛了一碗稀粥,就着碟子里的酱萝卜干——萝卜干切得细,咸度刚好,是食堂老张的手艺。

“李科长,今早又去外头查案?”老张擦着手问,手里还拿着块抹布。

“去杨树浦那边。”李振邦咬了口馒头,馒头渣掉在桌上,他伸手抹进嘴里,“中午可能不回来吃了。”

“那我给你装两个馒头带上。”老张说着,从竹筐里拿了两个热馒头,用油纸包好,递过来。

李振邦接过,塞进中山装内袋,油纸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暖了暖肚子。他喝光稀粥,擦了擦嘴,往办公楼走——老吴和小孙已经在门口等了,两人都穿了便装,老吴是灰布中山装,小孙是蓝色工装,手里拎着个黑色皮包,里面装着《上海市工厂安全生产检查细则》和空白检查记录表,还有相机和卷尺——这是“安全生产检查小组”的全套装备。

“都备齐了?”李振邦问,指了指小孙的包。

“齐了,李科。”小孙打开包,翻了翻,“检查细则、登记表、相机、卷尺,还有手电筒,以防去仓库查。”

老吴补充道:“我还跟局里要了第三印刷厂的基本资料,厂长叫周德贵,五十七岁,山东人,抗战时参加过游击队,解放后调来当厂长。厂里有四个车间,主要承印政府文件和教科书,夜班工人一共十二个,都是去年下半年招的。”

李振邦点点头,三人坐上局里的吉普,往杨树浦去。车开得慢,早高峰的街上人多,自行车、三轮车挤在一块,还有拉货的板车,车夫喊着“让让”,声音洪亮。李振邦看着窗外,脑子里过着检查流程——先见周德贵,看安全生产台账,再去车间查设备,重点盯夜班工人的工装和步态,最后去废料处理车间核对记录。

四十多分钟后,车到了第三印刷厂。厂子在杨树浦工业区,周围都是纺织厂和机械厂,烟囱林立。印刷厂是栋红砖楼,四层,窗户又高又窄,窗框是铁的,锈迹斑斑。门口挂着白底黑字的牌子,写着“上海市第三印刷厂”,下面还有行小字“国营”。两个穿蓝色工装的工人在扫地,扫帚是竹编的,扫得地面扬起细灰,空气中飘着油墨和纸张的混合味,有点刺鼻。

三人下车,走到门卫室。门卫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姓杨,穿褪色的蓝色制服,戴着顶旧帽子,正趴在桌上看报纸。

“您好,我们是市安全生产检查小组的,这是证件。”李振邦递过介绍信和工作证,介绍信上盖着“上海市工业局安全生产办公室”的红章,是提前开好的。

老杨接过,眯着眼看了半天,又把证件递给旁边的年轻门卫,两人嘀咕了几句,才打电话给厂长办公室。没过多久,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快步走出来,穿洗得发白的中山装,领口扣得严严实实,头发梳得整齐,手里攥着个笔记本——正是厂长周德贵。

“欢迎欢迎,领导辛苦!”周德贵快步上前,伸手要握,手掌粗糙,带着老茧,“我是厂长周德贵,早就接到通知,说今天有检查,都准备着呢。”

“不用特意准备,我们随便看看,按流程来。”李振邦握了握他的手,“先去你办公室看台账,然后去车间。”

周德贵的办公室在一楼,不大,摆着一张木桌、两把椅子和一个文件柜。桌上堆着几本台账,最上面的是《设备维护记录》。李振邦拿起翻开,里面用钢笔写着每天的维护情况,字迹工整,3月10日那页写着“罗兰202型印刷机1号机,更换滚筒轴承,操作员:赵卫国”,4月2日写着“罗兰202型印刷机2号机,校准油墨刮刀,操作员:孙建军”。

“夜班的设备维护是谁负责?”李振邦问,手指停在“赵卫国”的名字上。

“主要是赵卫国,他技术好,去年十月调来的,以前在私营印刷厂干过,懂罗兰机。”周德贵站在旁边,有点紧张,手不自觉地搓着笔记本,“夜班工人都是他带的,有什么技术问题都找他。”

“夜班考勤表给我看看。”

周德贵从文件柜里拿出考勤表,翻开——夜班是晚上八点到凌晨四点,每天两人值班,赵卫国几乎每天都在,只有3月15日和4月2日调了白班。李振邦记下这两个日期,和之前钱仁安来访的时间对上了。

“走吧,去车间。”李振邦合上台账,起身。

车间在二楼,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机器的轰鸣声,震得地面都有点抖。推开门,一股浓重的油墨味扑面而来,比门口的更浓。车间里摆着四台印刷机,都是罗兰202型,深灰色机身,上面沾着点黑色油墨。工人们穿着统一的蓝色工装,围着机器忙碌,纸张在滚筒间穿梭,“哗啦啦”响。

李振邦放慢脚步,目光扫过工人们的工装——新款工装是深蓝色,棉质,左胸印着“上海三印”的白色厂徽,扣子是黑色金属的,直径2厘米,边缘光滑;只有两个老师傅穿的是老款灰色工装,塑料扣子,直径2.5厘米,边缘有斜纹,其中一个老师傅的工装左胸第二颗扣子掉了,用线缝了个布扣代替。

“周厂长,老款工装怎么还在穿?”李振邦问,指了指那两个老师傅。

“他们舍不得扔,说老工装穿着舒服。”周德贵解释,“去年十二月开始换新款,老工装都让交上来统一处理,这两位师傅说家里困难,想留着当便服,我就同意了。”

李振邦没说话,走到赵卫国负责的1号印刷机旁。赵卫国正弯腰调试滚筒,穿的是新款蓝色工装,扣子都扣得整齐,头发有点长,遮住了额头。他调试的动作很熟练,左手扶着滚筒,右手转动调节旋钮,手指修长,虎口处有块老茧——是长期握刻刀留下的,和刘明德手上的很像。

“赵师傅,这机器用着还行?”李振邦凑过去,声音提高,盖过机器的轰鸣。

赵卫国抬起头,眼神有点警惕,点了点头:“还行,就是有时候油墨会漏。”

“漏墨的问题报上去了吗?维护记录里没写。”李振邦翻了翻手里的设备维护记录。

赵卫国愣了一下,说:“小问题,我自己能修,就没报。”

李振邦“哦”了一声,目光落在他的右腿上——赵卫国站着的时候,右腿稍微有点弯曲,重心放在左腿上,走路时右腿落地比左腿轻,像是有旧伤。他不动声色地记下,又走到其他机器旁,问了几个工人设备的情况,重点看了他们的工装扣子,都是黑色金属的,没有灰色塑料扣。

从车间出来,三人去了废料处理车间。车间在一楼角落,不大,堆着成捆的废纸边和废弃印刷品,用麻绳捆着,上面贴着标签,写着日期和重量。两个工人正在打包,用铁钳把麻绳勒紧,“咯吱”响。

“废料怎么处理?”老吴问,拿起一张标签看,上面写着“4月10日,废纸边,150公斤”。

“每天下午五点,运输队来拉,运到造纸厂回炉。”负责废料处理的车间主任姓刘,是个矮胖的中年人,递过来一本《废料出库登记台账》,“每车都有记录,运输队签字,我们这边也签字,一式两份。”

老吴接过台账,翻开仔细看,李振邦和小孙也凑过去——台账上记录得很详细,日期、重量、运输队司机姓名、签字,一目了然。但翻到3月和4月的记录,老吴发现了问题:3月10日,登记出库200公斤,运输队签字是王队长,但造纸厂的入库记录只有150公斤,差了50公斤;3月25日,出库230公斤,入库只有150公斤,差了80公斤;4月5日,出库180公斤,入库只有120公斤,差了60公斤。

“刘主任,这三次怎么差这么多?”老吴指着台账上的红圈,“造纸厂的入库记录我们查了,和你们的出库对不上。”

刘主任的脸色变了,搓着手:“这...可能是运输路上掉了?王队长跟我说过,有时候路不好走,麻绳松了,会掉几包。”

“掉了为什么不报备?也没有损耗记录。”李振邦追问,眼神锐利。

“这...我以为是小问题,王队长说他会处理,我就没报备。”刘主任的声音变小了,不敢看李振邦的眼睛。

李振邦没再追问,走到废料堆旁,假装看废纸边,手指在里面翻了翻——大多是普通的书写纸,印着政府文件的边角,突然摸到一张沾着油污的纸片,比其他纸厚,质地挺括。他趁人不注意,把纸片塞进兜里,又继续翻了翻,没再发现异常。

中午,三人在厂食堂吃饭。食堂在一楼,用木板隔成的,摆着几张长桌,工人们拿着铝制饭盒排队打饭。今天的主菜是白菜炖粉条,飘着几点油花,每人一勺,主食是馒头或米饭,限量供应。李振邦要了两个馒头,一碗白菜炖粉条,和老吴、小孙坐在角落。

“那纸片得让老陈化验。”李振邦压低声音,从兜里掏出纸片,用油纸包好,递给小孙,“上面有半个徽记,看着和之前的像,你下午回局里,让老陈重点查纸张和油墨成分。”

“好。”小孙接过,塞进内袋。

老吴咬了口馒头,说:“夜班工人我都记下来了,除了赵卫国,还有孙建军、李大海、张红梅,都是去年十月调来的,孙建军和李大海以前在纺织厂干过,张红梅是学徒,只有赵卫国是印刷出身。”

“赵卫国的步态有问题,右腿旧伤,和旧车间的脚印对得上。”李振邦喝了口菜汤,汤有点咸,“下午去门卫室查来访登记簿,重点看三月和四月的,特别是钱仁安来访那两天。”

饭后,周德贵要留他们休息,李振邦推辞了,说要去门卫室查安全记录。门卫室里,老杨正趴在桌上打盹,被叫醒后,有点迷糊,指着墙角的柜子:“来访登记簿在里面,从去年到现在的都有。”

柜子里堆着几本线装的登记簿,纸张泛黄,封面写着“来访登记 1952”。李振邦拿出三月和四月的,翻开——里面用毛笔写着来访人员的姓名、单位、事由、时间,字迹有的工整,有的潦草。翻到3月15日,一行字映入眼帘:“来访者:钱仁安,单位:沪江文化用品商店,事由:洽谈业务,时间:14:15-14:40,接待人:周德贵”;4月2日:“来访者:钱仁安,单位:沪江文化用品商店,事由:洽谈业务,时间:10:00-10:20,接待人:周德贵”。

“老杨,3月15日下午,钱仁安来的时候,你一直看着他吗?”李振邦问,手指停在“14:15-14:40”的时间上。

老杨想了想,拿起桌上的搪瓷杯喝了口水:“那天下午我当班,钱同志是走路来的,穿灰色长衫,戴顶帽子。他先跟周厂长在门口说了几句,大概十分钟,然后说要上厕所,往东边的小路走了——那边有个公共厕所,离旧车间近。他去了大概十五分钟才回来,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牛皮纸包,不大,揣在怀里,然后就走了。”

“东边小路通哪里?旧车间是干什么的?”

“小路通旧车间和仓库,旧车间是以前的制版车间,去年设备搬走后就空了,里面堆着些废弃的机器零件。仓库放的是纸张和油墨,有锁。”老杨说,“我当时在整理报纸,没跟过去,就听见旧车间那边有‘叮当’的声音,像是金属碰金属,没在意。”

李振邦让老杨带路,去东边小路。小路是土路,坑坑洼洼,两边长着杂草,走了大概五十米,就到了旧车间。车间是红砖砌的,门是铁皮的,锈迹斑斑,上面挂着把大锁,锁芯里都是灰尘,像是很久没开过了。窗户用木板钉着,木板之间有缝隙,能看到里面堆着的旧机器。

“最近有人来过这里吗?”李振邦问,蹲下来看地面——土路上有凌乱的脚印,有的清晰,有的模糊。

“没见过,除了打扫卫生的,没人来。”老杨说。

李振邦用手电筒照向地面,仔细看那些脚印——其中一组脚印很清晰,长度约25厘米,鞋码大概42码,鞋底是解放鞋的纹路,右脚印的后跟压力面只有左脚印的三分之二,边缘有拖痕,说明走路时右腿用力小,有旧伤,和赵卫国的步态一致。他让小孙用相机拍下脚印,又用石膏粉拓印了一个,装在物证袋里。

从旧车间出来,三人回到办公楼,周德贵正在办公室等他们。

“周厂长,3月15日和4月2日,钱仁安来洽谈业务,具体谈的是什么?”李振邦问,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

周德贵擦了擦汗,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他说想让我们印一批文化用品,比如笔记本封面,我跟他说我们厂只承印政府订单,不接私活,就婉拒了。他没多说,坐了会儿就走了。”

“他去旧车间那边,你知道吗?”

周德贵愣了一下,摇头:“不知道啊,他说去厕所,我以为他去了办公楼的厕所,没想到去了旧车间那边。”

李振邦盯着他的眼睛,看他不像撒谎,就没再追问:“今天先查到这里,台账我们借走,明天送回来。有问题我们再联系你。”

离开印刷厂,李振邦让小孙回局里,把纸片和脚印拓片交给老陈化验,他和老吴去运输队——运输队叫“上海市第三运输队”,离印刷厂不远,在杨树浦路350号,有个大院子,停着十几辆卡车,大多是解放牌,只有两辆是万国牌。

找到队长王师傅,五十多岁,皮肤黝黑,穿蓝色工装,正给卡车换轮胎。“王队长,我们是公安局的,想了解一下你给第三印刷厂运废料的情况。”李振邦递过工作证。

王师傅的动作停了,有点紧张:“警察同志,怎么了?我都是按规矩运的啊。”

“3月10日、3月25日、4月5日,这三次运废料,为什么造纸厂的入库量比印刷厂的出库量少?”老吴拿出运输记录,放在他面前。

王师傅的脸白了,搓着手,半天没说话。李振邦耐心等了几分钟,他才开口:“是...是赵卫国让我这么做的。他说每次多装几十公斤废料,运到杨树浦的一个旧仓库,不要记在台账上,每次给我五十块钱。”

“旧仓库在哪里?具体地址。”

“在杨树浦路180号,以前是纺织厂的仓库,现在空着。”王师傅说,“我每次把废料卸在仓库门口,就走了,没见过其他人。赵卫国说会有人来取。”

“赵卫国怎么跟你联系的?什么时候让你开始这么做的?”

“去年十二月,他找到我,说有批‘货’要帮忙运,给的钱不少,我就答应了。他一般在夜班下班后跟我联系,要么在印刷厂门口,要么打电话到运输队办公室。”王师傅的声音发抖,“警察同志,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贪钱...”

李振邦没再追问,让他写了份证词,签上字,然后和老吴离开运输队,去了杨树浦路180号的旧仓库。仓库是红砖砌的,比印刷厂的旧车间大,门是木制的,没锁,虚掩着。推开门,里面堆着些废弃的布料和木箱,地上有几堆废纸边,和印刷厂的废料一样,上面沾着油墨。

“看来赵卫国把这里当中转站了。”老吴蹲下来,翻了翻废纸边,“这些纸边里说不定有凭证的碎片。”

两人在仓库里搜查了半个多小时,找到几张沾着油墨的纸片,上面有模糊的麦穗图案,和之前烧焦的纸片一致。李振邦把纸片收好,和老吴商量:“先不抓赵卫国,放长线钓大鱼,看谁来取这些‘货’。”

回到局里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小孙汇报,老陈的化验结果出来了:从印刷厂废料堆找到的纸片,是80克胶版纸,和宝山路仓库的一致,油墨成分含荧光增白剂,与烧焦纸片和刘明德指甲缝里的油墨完全相同;脚印拓片的尺寸和纹路,与赵卫国的解放鞋一致,右脚印的压力分布也符合他的步态。

“赵卫国就是赵永明,错不了。”李振邦坐在办公室里,翻着赵卫国的档案——档案是伪造的,写着“赵卫国,35岁,上海人,1948年在私营‘永兴印刷厂’当技术员”,但查不到“永兴印刷厂”的记录,显然是假的。

第二天,四月十二日,李振邦和老吴、小孙又去了印刷厂,这次以“员工体检”为名,让所有夜班工人去医务室检查。医务室在一楼,摆着两张病床,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在准备血压计。

工人们排队体检,李振邦站在门口,仔细观察每个人的步态——孙建军、李大海、张红梅走路都正常,只有赵卫国,右腿落地轻,膝盖有点弯,和旧车间的脚印步态一致。

轮到赵卫国体检时,医生让他伸胳膊量血压,李振邦凑过去:“赵师傅,你右腿的旧伤是怎么弄的?”

赵卫国的身体僵了一下,说:“小时候爬树摔的,老毛病了。”

“摔的?我看像是枪伤。”李振邦盯着他的右腿,“抗战时当过兵?”

赵卫国的脸色变了,没说话,血压计的读数也高了。医生说:“血压有点高,注意休息。”

赵卫国没停留,体检完就走了。李振邦对老吴使了个眼色,老吴悄悄跟了上去——他们要搜查赵卫国的住处。

赵卫国住在闸北区的一个大杂院,在唐山路附近,院子里挤着七八户人家,晾晒的衣服挂满了绳子。他的住处是一间十平米的小屋,在院子最里面,门是木制的,挂着把铜锁。

老吴联系了居委会,拿到备用钥匙,打开门——屋里很简陋,摆着一张木床、一张书桌和一个木箱,地面扫得干净,床上铺着蓝布床单,叠着灰色被子。老吴和小孙开始搜查,书桌抽屉里放着几本印刷技术的书,有中文的,也有德文的,其中一本《凹版印刷工艺》的扉页上,写着“赵永明 1947”,是用钢笔写的,字迹工整。

“找到了!”小孙喊了一声,从床底的木箱里拿出两套灰色旧工装,都是塑料扣子,其中一套的左胸第二颗扣子掉了,留下一个线洞,旁边还放着个小铁盒,里面装着几枚灰色塑料扣,和李振邦之前找到的那枚尺寸、纹路完全一致。

木箱里还有一个黑色皮包,里面装着一本小笔记本,上面记着数字和符号:“3.15 50”“3.25 80”“4.5 60”,对应着三次多运的废料重量;还有几张纸条,写着“周三晚8点 送报”“周五早6点 取报”,应该是和谭工的联络暗号。

“证据确凿了。”老吴把工装和笔记本收好,“就等李副科长下令抓他了。”

下午,李振邦接到老吴的汇报,决定晚上行动——赵卫国夜班下班后,在印刷厂门口抓捕,避免在车间里影响其他工人。

晚上八点,印刷厂的夜班工人陆续下班,赵卫国走在最后,手里拎着个黑色皮包,里面装着工装。他刚走出厂门,埋伏在旁边的干警就冲了上去,按住他的胳膊。

“你们干什么?”赵卫国挣扎着,脸色铁青。

“赵永明,别装了,我们是公安局的。”李振邦走过去,拿出手铐,“你涉嫌伪造国家凭证、包庇杀人,跟我们走一趟。”

赵卫国的身体软了,不再挣扎,被干警押上了吉普。

审讯室在局里的地下室,墙壁是灰色的,摆着一张木桌和两把椅子。赵卫国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双手放在桌上,手腕戴着手铐。李振邦坐在他对面,拿出证据——灰色工装、塑料扣子、德文手册、笔记本、脚印拓片,一一摆在桌上。

“赵永明,这些东西你认识吧?”李振邦的声音很平静。

赵卫国抬起头,看了看桌上的证据,叹了口气:“认识。”

“你为什么要隐姓埋名,用赵卫国的身份进第三印刷厂?”

“为了活命。”赵卫国的声音沙哑,“解放后,我知道中央印制厂的人都被调查了,我以前给国民党印过钞票,怕被抓,就伪造了身份,进了第三印刷厂。”

“谭工是谁?你们怎么联系的?”

“我只知道他叫谭工,广东口音,戴眼镜,穿灰色中山装。”赵卫国说,“他去年十一月找到我,说给我钱,让我在印刷厂帮忙印点‘东西’,就是那些仿制的苏联凭证。我们每周三晚上在杨树浦的旧仓库见面,他给我图纸和油墨,我在夜班时试印,然后把印好的样品和废料一起运到旧仓库,他会派人来取。”

“刘明德是你杀的吗?”李振邦问,盯着他的眼睛。

赵卫国猛地抬头,摇头:“不是!我和刘明德是师兄弟,民国三十五年在中央印制厂一起学的制版,我怎么会杀他?”

“那你知道谁杀了他吗?他为什么会死?”

“我不知道他死了...”赵卫国的声音发抖,“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四月七日,在旧仓库,他说谭工让他加快制版速度,他有点担心,说那些凭证不对劲,像是要用来骗苏联人的物资。我让他小心点,别多问,没想到他...他竟然死了。”

“你们印的凭证有多少?运到哪里去了?”

“我一共印了五百多张样品,都交给谭工了,他说会有人运到香港。”赵卫国说,“正式的凭证不是在印刷厂印的,是在宝山路的仓库,刘明德负责制版,我帮忙调试机器,印了大概两千多张,都被谭工运走了,具体运到哪里我不清楚。”

“谭工的真实姓名是什么?他还有哪些同伙?”

“我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也不知道他的同伙。”赵卫国摇头,“他很小心,每次见面都戴口罩,说话只说任务,不问其他的,给我的钱都是现金,没有银行转账。”

审讯持续到凌晨一点,赵卫国交代了很多细节,但关于谭工的真实身份和下落,还是没线索。李振邦让干警把他押回看守所,自己则留在办公室,整理审讯记录。

老陈敲门进来,手里拿着新的化验报告:“振邦,从赵卫国住处找到的纸片,上面的油墨有特殊成分,和香港利丰商行进口的油墨一致,而且纸片上的徽记,是用罗兰印刷机印的,参数和第三印刷厂的1号机完全相同。”

“看来正式的凭证也是用罗兰机印的,宝山路仓库里的那四台就是。”李振邦说,“谭工现在肯定还在上海,他要处理那些凭证,不会轻易离开。”

凌晨两点,李振邦才回家。弄堂里静悄悄的,只有路灯亮着,投下长长的影子。他推开门,岳母还在厨房等他,锅里温着银耳汤,飘着甜香。

“淑娴睡了吗?”李振邦问,脱下中山装,挂在衣架上。

“睡了,今天孩子动得厉害,她折腾到十一点才睡。”岳母端来银耳汤,“快喝点,补补身子,看你眼睛都红了。”

李振邦坐在桌边,喝着银耳汤,甜而不腻,暖到胃里。他想起赵永明——一个有技术的人,为了钱和活命,走上了歪路,可惜了。

喝完汤,他轻手轻脚走进卧室,林淑娴侧躺着,眉头微皱,像是没睡熟。他坐在床边,轻轻抚摸她的肚子,感觉到里面的小生命动了一下,心里一阵温暖。

回到书房,李振邦打开台灯,写下今天的审讯记录,然后在笔记本上列出新的疑问:

1. 谭工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是否与香港利丰商行有关?

2. 两千多张伪造凭证的下落?是否已经流入市场或运往香港?

3. 刘明德的死是否与发现凭证的真实用途有关?凶手是谭工还是其他人?

4. 赵永明提到的“运到香港”,具体是通过什么渠道?

窗外的天快亮了,东方泛起鱼肚白。

上一章目 录下一章存书签
站内强推剑卒过河 异常生物见闻录内 你别撒娇了 宰执天下 婚久必痒 御女天下 大奉打更人 拯救美强惨男二 天官赐福 挑肥拣瘦 辣妈攻略 魔艳武林后宫传 都市娇妻之美女后宫 重生之桃李满天下 在生存游戏做锦鲤 都市偷心龙爪手 封总,太太想跟你离婚很久了 武映三千道 快穿之拆官配计划 媳妇邓晓阳我叫李朝阳 
经典收藏御女天下 天官赐福 人生得意时须纵欢 都市极乐后后宫 赵氏嫡女 魔艳武林后宫传 逍遥人生 红尘都市 艳海风波 穿越豪门之娱乐后宫 渔港春夜 龙魂侠影 娱乐:国内大花小花全拿下 重生之我在四合院修仙 四合院:闷棍才是硬道理 我在长白山赶山狩猎 春满香夏 神豪:开局亿亿兆资金,我无敌了 让你带兵演习!你成全军公敌 上门女婿 
最近更新直播考古:我的残玉能通古今 万法复苏:我在地球敕封诸神 MC难玩?开局七分半闪击末影龙 我有大道树,铸我武道通神阶 深渊矿主:从优化到黑化 娱乐:我吃大蜜蜜软饭,热芭求子 A坏蛋是这样炼成的A 四合院:开局拒绝给易中海养老 卡牌召唤:开局召唤祖龙 反派摊主:系统遗策与序列逆命 二十年之约:被时光遗忘的夏天 铁血亮剑:我的红警强国路 官弈 精神病而已,不是邪神 沪上警事:1950 漫漫官路多红颜 狙击之王:山村少年的成神之路 谍战:活阎王,请日谍赴死! 赎的光 车厢结识女老板,我走向人生巅峰 
沪上警事:1950 猫不吃狼狗 - 沪上警事:1950txt下载 - 沪上警事:1950最新章节 - 沪上警事:1950全文阅读 - 好看的都市言情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