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加慌乱了，呼吸急促起来：“就、就是感觉……鬼鬼祟祟……肯定不是好事……后来、后来就听说北境出了事……”
“感觉？”苏蔓轻轻重复这两个字，带着无尽的冷意，“仅凭感觉，你便敢上告亲王，攀扯谋逆大罪？军爷，你的‘感觉’，价值千金啊。”
她不再看那濒临崩溃的老卒，转而看向萧御，目光清冽如雪：“王爷，这便是您所说的，‘确凿’人证？一个言语漏洞百出，仅凭‘感觉’便妄下定论的退役老卒？”
萧御敲击扶手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深邃的目光落在苏蔓身上，带着一丝审视，一丝探究，还有一丝……几不可见的欣赏？他并未回答苏蔓的问题，反而看向那老卒，声音平淡无波：
“她问的，你可听清了？还有何要补充？”
“没、没有了……小老儿说的都是实话……”老卒几乎要瘫软在地，声音带着哭腔。
“带下去。”萧御挥了挥手。
立刻有两名侍卫无声无息地进来，将那几乎站不稳的老卒架了出去。屋内重归寂静，只剩下苏蔓和萧御，以及那无形却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压力。
苏蔓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刚才那番疾言厉色的质问，耗去了她不少心力，手腕上的镣铐似乎也更沉了几分。她知道，仅凭这样，无法完全推翻证词，萧御也绝不会因此就相信父亲的清白。但这至少表明，这所谓的“首告”，并非无懈可击。
萧御缓缓站起身，走到苏蔓面前。他的身形高大，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
“牙尖嘴利。”他评价道，听不出喜怒。
苏蔓仰头看着他，不闪不避：“王爷带他来，不就是为了看看罪女是否‘牙尖嘴利’吗？”
萧御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让人捕捉不到。“看来，沐浴更衣，并未磨掉你的锋芒。”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她的手腕上，那红痕在素白中衣的映衬下，格外刺眼。“反而，更像是在积蓄力量？”
苏蔓心头一紧。他果然什么都看在眼里。
“罪女不敢。”她垂下眼帘。
“不敢？”萧御低笑，伸手，并非触碰她的手腕，而是用指尖，极其轻佻地抬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苏蔓，你这双眼睛里写满了‘敢’字。”
他的指尖带着温热的力道，与他冰冷的语气形成诡异反差。苏蔓能清晰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能感受到他目光中那毫不掩饰的占有与掌控欲。
**权谋的裂痕在此刻显现——他带来了人证，却也让她看到了证词的脆弱。**
**情感的裂痕亦在加深——他欣赏她的锋芒，却又用最直接的方式，提醒她谁才是主宰。**
“明日三司会审，此人的证词，会成为攻向瑞王府的利刃之一。”萧御松开手，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漠，“你猜，本王是会任由这利刃落下，还是……将其偏转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