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票已定，归心似箭。
陆遥站在人来人往的沪上虹桥站，看着电子屏幕上滚动的车次信息，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静。
就在昨天，他还是这个庞大城市里，一个为了生存而奔波的社畜。
而现在，他是一个怀揣着一亿巨款，准备荣归故里的“隐形富豪”。
这种感觉，奇妙得不真实。
回家之前，总得给爸妈带点什么。
他不想再像往年一样，去超市买点包装精美的点心匣子，或者在网上淘点打折的保健品。
那些东西，不是心意，是敷衍。
这一次，他要来点实在的。
陆遥打开手机地图，直接搜索了最近的顶级奢侈品商场——恒隆广场。
半小时后，他站在了金碧辉煌的商场大门口。
和他身上那件皱巴巴的t恤，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显得格格不入。
周围路过的人，无一不是衣着光鲜，举止优雅。
陆遥能清晰地感觉到，几道若有若无的鄙夷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浑不在意。
现在他的心态，早已今非昔比。
他直接走进了劳力士的专卖店。
店里冷气开得很足，几个穿着精致西装的销售，正围着一对情侣，热情地介绍着。
看到陆遥进来，只有一个站在门口附近的年轻女销售，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声音毫无起伏。
“随便看看。”
说完，便低下头，继续玩起了手机。
那态度，明明白白写着“你买不起，别浪费我时间”。
陆遥也不生气。
以前他或许会因为这种区别对待而感到窘迫，甚至愤愤不平。
现在，他只觉得好笑。
他的目光在柜台里扫了一圈。
老爹陆建国，是个典型的东北老爷们，沉默寡言，一辈子没戴过什么好东西。手腕上那块上海牌手表，还是二十多年前，老妈胡秀芝托人买的，早就走时不准了。
陆遥记得老爹总是一边给手表上弦，一边嘟囔着：“这老家伙，也该退休了。”
他指了指柜台里一块看起来沉稳大气的黑水鬼。
“你好，这块表，拿出来我看看。”
那个玩手机的女销售，头都没抬。
“先生，这款是潜航者型，专柜价九万八，目前没现货，需要预定。”
言下之意，很明显。
别问了，问了你也买不起，买了也等不起。
陆遥笑了。
他不再看那个女销售，而是直接对不远处，那个刚刚送走一对情侣，正满脸堆笑的经理模样的男人招了招手。
“你过来一下。”
那经理愣了一下，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还是让他走了过来。
“先生，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
陆遥指着柜台。
“这块，这块，还有刚才那个女销售说没货的黑水鬼，以及你们这最贵的那块金迪。”
他顿了顿，看着经理有些发懵的脸，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如果都有现货的话，我全要了。”
“……”
“……”
整个专卖店，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刚才那个玩手机的女销售，猛地抬起头，手里的iphone都差点掉在地上。
经理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
“先……先生，您是说……全要？”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这几块表加起来，总价超过百万了！
“对，全要。”
陆遥的语气，就像是在菜市场说“这几颗白菜我全要了”一样轻松。
“前提是，都有现货。”
“有！有有有！必须有！”
经理的腰，一下子弯成了九十度，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先生您稍等！我马上给您去库房调货！您先到贵宾室喝杯咖啡！”
他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已经呆若木鸡的女销售。
那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确：你这个月的奖金，没了！
陆遥被请进了贵宾室。
顶级的猫屎咖啡，精致的法式甜点。
十分钟后，经理捧着几个精致的盒子，满头大汗地走了进来。
“先生，您要的表都在这里了！总共是四块，总价一百二十三万六千元，给您抹个零头，一百二十三万，怎么样？”
“不用抹了。”
陆押从背包里拿出那张刚办好的银行卡。
“刷卡。”
“滴——”
poS机清脆的响声，像是奏响了胜利的凯歌。
当看到“支付成功”四个字时，经理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真……真买了！
他看向陆遥的目光，已经从刚才的惊讶，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敬畏。
这哪是顾客？
这是财神爷啊！
“先生，这是您的表，已经全部为您包装好了。”
经理亲自将几个沉甸甸的袋子递到陆遥手上，那态度，恭敬得像是对待自己的亲爹。
陆遥拎着袋子，走出了劳力士专卖店。
从头到尾，他都没再看那个女销售一眼。
无视，才是最狠的打脸。
搞定了老爹的礼物，接下来是老妈的。
老妈胡秀芝，性格风风火火，爱美，更好面子。
在她们那个年纪的圈子里，谁家儿子有出息，谁家儿媳妇孝顺，谁身上戴的金器又粗又亮，都是值得炫耀的资本。
陆遥的目标很明确。
周大福金店。
他直接走到了“传家金”的柜台。
“你好，把你们这最粗的金链子，和最大的金手镯，拿出来我看看。”
有了刚才的经验，金店的销售可不敢怠慢。
很快，一条看起来分量十足，能当拴狗链的龙凤呈祥项链，和一只雕刻着牡丹花的宽面金手镯，摆在了陆遥面前。
“就这两个了，包起来。”
“先生，这两件加起来，总共是三十一万八……”
“刷卡。”
又是干脆利落的两个字。
从商场出来，陆遥的背包里，多了价值超过一百五十万的礼物。
但他总觉得还缺点什么。
光有这些，带回去没法解释啊。
总不能说自己中了一个亿吧？
老爹老妈那心脏，估计当场就得犯病。
他想了想，转身又进了一家大型超市。
买了两盒包装精美的蝴蝶酥，几袋五香豆，又拎了两瓶价格不菲，但看起来像是普通黄酒的石库门。
这些，才是带给父母的“礼物”。
至于那几块表和金器，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再“不经意”地拿出来。
做完这一切，陆沉甸甸的满足感涌上心头。
他坐上了开往家乡的高铁。
列车飞速穿行，窗外的高楼大厦，渐渐被连绵的田野取代。
陆遥靠在舒适的座椅上，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响了不到两声，就被接起。
一个中气十足的大嗓门，从听筒里炸了出来。
“喂？臭小子！你还知道给你妈打电话啊？这个月生活费是不是又不够了？”
是老妈胡秀芝。
还是那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陆遥笑了起来，感觉心里暖洋洋的。
“妈，我没要钱。”
“没要钱？那你打电话干啥？是不是又跟哪个小姑娘吹了？我跟你说，你都28了，老大不小了……”
“妈！”陆遥赶紧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我辞职了。”
“……”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
足足过了十几秒，胡秀芝的声音才再次响起，音调直接拔高了八度，尖锐得像要刺穿陆遥的耳膜。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辞职了。现在在回北兴的火车上，晚上就到。”
“陆遥！你是不是疯了？！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沪上那么好的工作，你说辞就辞了？你回来能干什么？啊？你让我在街坊邻居面前怎么抬得起头？！”
一连串的炮轰，震得陆遥耳朵嗡嗡作响。
他能想象到，电话那头的老妈，此刻肯定是叉着腰，唾沫横飞的样子。
“妈，你先别激动，听我慢慢说。我这次回来，是好事。”
“好事？辞职回家啃老算什么好事！我告诉你，你爸要是知道了，非得打断你的腿！”
“我找到更好的发展路子了，比在沪上当个小职员强一百倍。总之，你先别跟老爸说，等我回去，我当面跟你们解释。”
陆遥含糊其辞地说道。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老妈都听不进去。
“我不管！你……你……”
胡秀芝气得话都说不完整了。
陆遥赶紧说道：“妈，车上信号不好了，先不说了啊，我快到站了！晚上见！”
说完，他果断地挂掉了电话。
世界，总算清静了。
陆遥长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越来越熟悉的景色，嘴角微微上扬。
五个小时后。
高铁缓缓停靠在了北兴县西站。
走出车站，一股夹杂着泥土芬芳的熟悉空气，扑面而来。
没有沪上的喧嚣，没有拥挤的人潮。
天高云淡，阳光正好。
陆遥深吸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他拎着大包小包，走到出站口。
一眼就看到了两个站在人群外围，翘首以盼的身影。
一个是他的父亲陆建国，穿着一件半旧的夹克，双手插在兜里，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但那双不停扫视着出站人群的眼睛，暴露了他内心的急切。
另一个，自然是他的母亲胡秀芝。
她一看到陆遥，就跟个小炮弹似的冲了过来，脸上是又气又急又心疼的复杂表情。
她冲到陆遥面前，扬起手，似乎想给他一巴掌。
但那只手在半空中顿了顿，最终还是落在了他的胳膊上，轻轻拍了拍上面的灰。
“你个小兔崽子！你还知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