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伸出右手，手指有些颤抖：“他们说，这是猎人的标记针。所以，您是打算养我吗？”
“啊？”张了半天嘴，最后只发出这一个单音节。
她自己都觉得这个反应很蠢。人是她逮的，针是她扎的，然后？然后的事情真的没有仔细考虑过啊！现在人追上来问后面应该怎么办了！怎么办？怎么办？
我去，到底应该怎么办啊！
“对不起，问了不该问的。”
“不是，你为什么对自己要被饲养了这件事接受的这么快啊！”对啊！我并不是没有想过标记针的后续，是这情况跟想的完全不一样！
黄毛愣了半天：“不，不然？”
小心翼翼地提问并不能打断到司迁混乱的思路，安静片刻后，黄毛先表态了。
“您如果愿意养，我当然是接受的；您如果不愿意，我交代完事情就走。”
打开包，露出里面的三叠钱，端到司迁面前：“这是从魏子健那里收来的三万块钱，他花四万从洪骰那里买一个幻象，两人的私下交易，上面并不知道。还有一万作为定金线上转账给洪骰了。洪骰上面是斌哥，斌哥上面是金老大……金石城，我知道哪里能找到他。再往上，只听过李总这个名号，听说找他都是去展园那一片的一个写字楼，我能带您去，但具体的位置不清楚。”
一下子得到了打遍半个庸都，差点得罪调查组也没得到的情报，脑子的第一反应不是储存并分析处理，而是卡机卡机卡机。
司迁发现那个斜挎包又往自己面前送了点，抬头看黄毛的脸，他似乎是想让自己收下这三万块钱。
为什么，为什么要给我？是魏子健要告我诈骗，还是你要告我抢劫？
见她没什么反应，黄毛拉上斜挎包的拉链，并没有背到身上，就这么单手拿着放在身侧。
“那个，能再跟您商量个事儿吗？”
不行，没得商量！
“你说。”服了自己这个怂货。顺便因为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怂了，大脑再一次卡住。
“我能搬回红圈里住吗？暂时没有收入了，我家的房子在红圈里……”黄毛没有说下去，直接打消了搬回来的念头。
司迁的表情太明显了。不仅仅是不情愿不高兴，能明显的感觉到烦躁，还掺杂了厌恶。
这些情绪并没有对着黄毛输出，在黄毛说到第四个字的时候司迁就把头偏过去了，现在正咬着食指关节，一步一步原地踮着。
黄毛没觉得司迁会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做好了被一口拒绝，甚至被打一顿的准备。但这个反应是怎么回事，她在纠结什么？
“不搬了，我在圈外照常生活，您有事叫我。”早把“只回来洗澡睡觉，其他活动都到圈外进行”、“只是想省一份房租”这类说词咽回肚子里，笑得相当自然。
本来就是您可以随意决定的事情，我并不能反抗什么。
司迁叹了口气，看了看黄毛，看了看地面，又看了看黄毛。好半天才犹豫完：“你先带我去找金石城吧，得跟他聊聊。”
“现在吗？已经八点了，来回路程就要两个小时。庸理宿舍不是十一点关门？”
“走，被门禁拦住就不用混了。据说大学城本来是有三家在分，另外两家跟金老大同级的人你知道怎么找吗？”
“记得回来哦”脑海里突然响起出门时听到的这句话。
“嗯——，有思路，可以试试。”
是孙欣怡的声音。过了这么久司迁突然分辨出来了。
黄毛抻开包带，套到脖子上：“那，坐公交还是叫车？”
这要是耗到熄灯后，就只能假装彻夜不归了吧。到时候才是真?清白没了。
“先往北门走吧。”黄毛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叫车也开不到学校里面，去往公交站方向的门口，想怎么走怎么走。
那又怎么样？我不在乎！
“聊的怎么样呀？”
我他妈为什么回来了？为什么直接上楼到宿舍里坐下了？这是打算洗澡刷牙上床睡觉吗?
“就那么样。”司迁神色焦虑，眼睛在桌子上扫了一圈后，拿了桌子下面的盆。
室友按下八卦的心放她去洗澡，她又半天没有站起来。
“快去啊，一会儿没水了”
司迁特别懊恼的一甩头，哼唧两声才拿上毛巾去了浴室。
“怎么回事啊？”到她出门，室友才小声讨论起来。
“一会儿别问了，当什么都没发生。”
于是乎，司迁编了一个淋浴时间的瞎话没用上，到熄灯都没人来打扰她。
“我理解你激动，但你能别再滚了吗？”钟颜语睁着眼睛平躺在床上，生无可恋。
司迁还没反应过来实在跟她说话，又翻了个身。
“翻翻翻，翻什么呀，你要干什么！”数次被同样震幅从恍惚睡意中拽回来的钟颜语爆发了。
“可能是你们那个床不太稳吧，去找宿管修一下。我们这不太感觉得到对面翻身的。”宋笑怕她们打起来，赶紧出来打圆场。
“颜啊”司迁坐起来，对着对面呼唤道，“我变怂了！”
钟颜语破罐子破摔，支起身子陪她聊：“你以前特别勇猛的吗？”
“没有这么怂啊！”
“真的吗？”
司迁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真的啊。”
钟颜语撩开挂在脸上的头发，盘腿坐好：“你怎么了？没胆子告白吗？”
另一边两张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那两个也坐起来了，至少翻身往这边看了。
“不是感情问题！”司迁有些崩溃。
“那黄头发男生把你怎么了？居然能让你有这么大波动？”
“跟那黄毛也没……”啊，不对，跟那个黄毛有挺大关系的。
“你先回家住吧。”
正考虑今晚睡哪的黄毛听到了这么一句，有些不敢相信话里的意思。
“红圈里，你们家的房子。”司迁又补充了一句，带着一脸失落转身回宿舍了。
这是何必呢，不愿意的话，不让我搬回来不就完了吗？
黄毛很想这么说，但一份房租的压力压得他开不了口，只能冲着司迁的背影喊了句：“我绝对不会在红圈内对人类出手的！”